第五章 那个名字复杂的小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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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上场的班级，都会有一个人再前面领操，西贝勇就是领操的。

    基本上每个班级的体操表演分数都很接近，因为每个人都是那么努力，连一向喜欢捣乱的皮猴子都乖巧的像个三好学生。

    第二天是篮球比赛，教师组乒乓球比赛很激烈，但学生组的却没有，这让当时很多热爱乒乓球的同学心里很不服，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每个人都会，这要比起赛来一个月都不够用。

    接着的篮球比赛让那次运动会出现高潮，初三年纪组合的篮球队将教师组的打得落花流水，将同学们心中没有乒乓球比赛的不满发泄的淋漓尽致。

    按照以往的惯例，初三学生回到了教师，大部分老师也退了场，只有几个体育老师忙着做裁判。每个班级都不限制名额，但是有得分，每个班级都会把讲台搬到操场当作指挥部，会有‘医疗组’、‘新闻部’和‘打气加油组’。

    医疗组负责参赛同学出现摔伤背到医务室，新闻部负责将得奖的参赛学生成绩写好剪短的新闻稿送到主席台上的广播站学生会播报，至于打气加油组，赛前打气，赛中陪跑，赛后按摩，算是最忙的一个组。

    因为校运动会讲求的是全员参与，若是有学生翻墙外出的会直接通报批评，扣掉班级得分，所以那次运动会无疑是最火热的一届。

    操场进场的地方有着学校的横幅“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每个班都有自己的横幅，或者口号。

    杨葉在这次运动会上报名了一百米短跑、两百米长跑和四百米接力赛，成绩很好，大概是由于他以前老是被皮猴子一群人追着打的缘故吧。

    到了最后一天，是五公里的马拉松，参与的人聊来无几，最后校委会一致决定加大分数奖励并且强制要求每班至少要派两人参加。

    那时候不是每个项目都有奖牌，但是得分最高的班级会获得300元现金大奖，第二名200，第三名100，最佳优秀奖50，最佳参入奖50。

    那时候一个人吃一顿饭吃个十几块就算豪奢，不像现在一个菜都不够。

    听到加分的消息，每个班都蠢蠢欲试，但是想了想，五公里，还是算了吧，这要是跑下来不得要了亲命，而且这五公里不允许中途退出，就是爬也得爬到终点。

    西贝勇班里参加的事杨葉和刚转学过来的南方燕，南方燕是老班指定的，不知道他们两有什么恩怨，但是南方燕没有退缩。杨葉那时候在班里已经有了‘跑步王子’的名头，自然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比赛的规定是冠军两名，季军四名，亚军六名，校长给的分数很豪放，只要一个班里有两人同时获得第一名，那么这个班绝对可以获得现金大奖。

    西贝勇对第一名没有奢望，毕竟初二年级的人更多，所有人在起跑线前准备，足足一百多人，需要绕着操场跑二十圈。而且重中之重的是要第一时间占据内圈，校医也在一旁整装待发，每个班都有三四个在圈内陪跑，西贝勇也是其中之一。

    五公里马拉松中途是不准喝水吃东西的，所以一旦跌倒基本上就凉凉了。

    为了避免跑道拥挤，第二圈的人一旦追到第一圈的人，那么他追上的人必须马上去最外面那圈跑，体育老师全程跟跑。

    一圈下来，大家都跟在一起，差距不明显，体育老师让所有人跟着他的节奏，保持体力，不要跑太快。

    有几个家伙不听话，两圈下来就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赶到了最外圈，就他们几个人在内圈沾沾自喜、得意洋洋，体育老师懒得浪费口舌，在最外圈带着大部队匀速跑着。

    学生会的体育部和各个班主任记录着圈数，一人盯一人，参赛者身上都有号码，这样不容易混淆。

    五圈下来，那几个洋洋得意的选手笑不出来了，大口喘着粗气，慢吞吞的咬牙走着。

    体育老师带着大部队在第七圈将那几个哈皮赶到了最外圈，这时候就出现了很多推搡的事故，一一被清理到最外圈，能紧跟在体育老师后面的只有十几个人。

    十五圈的时候，还能跟在体育老师后面的一个人都没有，体育老师不得不跑一会等一会，一百多个选手还在坚持跑的只有九个人，其他的都在走，任凭陪跑的同学和班主任怎么打气，也都迈不开腿，无奈的班主任只好让他们走快一点。

    九人中，杨葉无疑是最靓的崽，他不光遥遥领先，还一直拉着南方燕的手给她打气。在南方燕坚持不了要放弃的时候，他让南方燕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借力。

    杨葉的善良在全校同学的眼里得到了当之无愧的‘跑步之王’名号，被一人喊出之后，其他人云从。

    杨葉跟南方燕不出意外的得到了第一名，却被老班要求叫家长。同学们不理蛮横无理的老班，都在为他们两个欢呼。若不是两人被安排到医务室接受治疗，他们竟然想要举高高。

    运动会后，杨葉跟南方燕早恋的消息在校园不禁而走，班上下课时也有‘在一起’的哄笑。

    杨葉也不再内向，跟同学们打成一片，有时候还会大着胆子要送南方燕回家。可是知道南方燕借住在老班家里之后，他又怂了。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南方燕对他的好感，会给杨葉带早餐，给他买水。

    西贝勇那时候还不成熟，看到他们那么亲密，从来不敢在老爸面前多说话的他，好几次在饭桌上正气禀然的说南方燕跟杨葉早恋。

    本来他跟杨葉已经是好朋友了，自那儿以后他们的关系也日渐疏远，南方燕的逆反心里，反而更加笃定的围绕着杨葉。

    只是那时候的爱情，不像现在这么明目张胆，动不动就开房什么的。那时候的爱情，只能说是好感吧，做的最出格的事就是牵手了，一般都是在一起聊聊天，晚自习后在操场上一起跑步，仅此而已。

    那时候女孩子对这方便的事情的确比男孩子明白的更早，南方燕知道西贝勇喜欢她，知道他一直气自己也不跟他计较什么，可能是报复心作祟，她好几次当着西贝勇的面跟杨葉手牵手走过。

    那时候的西贝勇更加努力的学习，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要跳级。

    可是，尽管他成绩如何优秀，门门功课都是满分，他妈妈还是毫不留情的否定他跳级的想法，说是那样他会没有朋友的。

    他老爸一直都是听老妈的，老妈发话，哪敢不从，打了西贝勇一顿，把他调到教室的角落，美其名曰让他闭门思过。

    于是，在老师眼里挑不出半点毛病的西贝勇堕落了，他学着后排同学的技能，将课本码在前面当作碉堡，看着课外的武侠书，对老师的提问不再搭理。

    老班很生气，在班会上点名批评，想要揍他时，一直唯唯诺诺的西贝勇一句话让老班气的爆炸，西贝勇说老班没资格打他，结果老班打断了粗壮的教条。

    从那以后，西贝勇直接搬进了宿舍，晚上会跟着皮猴子他们翻墙出去上网。那时候电脑刚出世，他不喜欢打皮猴子们乐此不疲的枪击游戏，只是喜欢玩那些棋牌。

    出于报复心里，从那以后的每次考试，西贝勇的分数都是雷打不动的六十分，刚好及格线。而且不是一次两次，是每一次。父子两彼此生着闷气，有时候在饭桌上大打出手，好在还有南方燕拦着，不然西贝勇很有可能在初中时期被打成白痴。

    西贝勇也不再搭理南方燕，说着狠话，“你拦他做什么，让他打死我好了。”

    南方燕以为都是她的错，所以慢慢跟杨葉疏远了距离，怕刺激到西贝勇。

    初二下半年，杨葉转学了，去了县里上初中。

    当时因为教育体制改革，镇上很多学校被撤销了，只有县里有几所高中，出于地区保护机制，县里初中升高中有了加分，而镇里的初中升高中变得更难。

    南方燕家里想让她也转学去县里的初中上学，看着堕落的西贝勇，她死活不去。虽然家里软硬泡沫，可是南方燕从来就不是对父母附耳视听的乖乖女，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打架被开除。

    西贝勇也在这半年的时间里，被老师们口诛笔伐，成了反面教材，可见雷也打不动的六十分让那些老师气的多么厉害。

    班上好几个同学都转校了，张小傲也转学了，毕竟在当时的政策下，一分刷下一片人。做父母的，在学习上帮不了孩子，在条件上可不能委屈了孩子。

    其他人的转校大家都熟视无睹，但是杨葉的转校却让他背上‘叛徒’的名称，谁让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呢。

    后来的后来，很久以后，西贝勇再次见到杨葉，是在附近的医科大学里。

    西贝勇因为当年的事没有上大学，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对大学的向往，哪里是高中时候的象牙塔，是剑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的云。

    他在大学教室装作学生上课时，听到了讲师点名，才对眼前那个胖子熟悉起来。

    他跟在杨葉后面，发现杨葉变了，以前的三好学生变成了一天有二十个小时泡在网吧玩游戏的肥宅，而且玩的还是十几年皮猴子们玩的枪击游戏。

    于是，再见不如不见，西贝勇没有跟杨葉相认。

    在他的记忆里，杨葉自从得了‘跑步王子’的称号后，就爱上了跑步，整个人精瘦又精神，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现在从他室友哪里知道这个‘跑步王子’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肥宅，他不敢相信，可是最后他却不得不信。

    原以为两个人的世界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可是那一年的开学典礼后，他再次看到杨葉，发现他已经变了样子，一身的肥肉不见了，也不再上网，整个人变得积极阳光。

    原来他谈恋爱了，而且对象竟然是南方燕。

    这世界很大，有时候又是那么小，能遇到的人不管隔得那么遥远始终是会相见的。

    南方燕复读了一年，见到被室友从网吧拖出来的迎接新生的杨葉后，也是很开心。

    杨葉因为太胖，笑的很猥琐，要不是室友提醒，他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两个人握手，即使多年不见，依旧第一眼认出了彼此，杨葉天真的认为，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西贝勇没有想到竟然会碰到南方燕，在那次意外的撞见之后，西贝勇飞快的逃走了。

    人的心是很复杂的，明明相见却又不敢见，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西贝勇鬼使神差的报考了哪所大学的成人高考，成了这个大学一分子。

    西贝勇想见到南方燕，却又不想被南方燕见到，所以他被当作了怪人，这也导致了他后来会被学校开除。

    去年年底的时候，皮猴子跟他说杨葉跳楼自杀的消息，西贝勇是不信的，直到他来到杨葉的墓碑前才不得不接受事实。

    最后一次见到杨葉，那是他站在无数人前由校长亲自颁发国家级奖学金的荣誉勋章，那是国家对他的认可。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是五好青年的优秀代表，是公认的杰出青年。

    杨葉的父母都是农民，家中独子，父母对他的宠爱是无可置疑的。

    作为农村人出身的他，没干过重活，没挨过打。

    他的父母本来是想让他考师范的，出来当个老师，拿个铁饭碗。

    可是他不想，于是报考了这所医科大学，父母也没有反对，只是更加努力的打工挣钱。

    刚进大学，他就受到打击了，他引以为傲的成绩在这里不值一提，加上不好的家境更是让他自卑，加上大学宽松的教学，所以他沉迷网络，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遇到南方燕，才激起他的雄心，于是熬夜学习，早起锻炼，成功的从肥宅里走出来，甚至可以说是咸鱼翻身，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只是他碰了不该砰的东西，背上了还不清的债。加上他一直隐藏在心底的自卑，他不懂得求救，因为他知道父母没钱，于是他选择了自我了断。

    西贝勇佩服他的勇气，但是鄙视他的行为，连皮猴子这种没上过高中的人都不如。

    西贝勇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他突然有一个想法，但是瞬间冷汗直下：南方燕会不会也因为惹上了校园贷死在了哪个角落吧。

    于是他连夜订好了飞机票，但是看着一旁熟睡的小欠，想到跟路遇交代一下，可是又想起路遇喝得酩酊大醉，只好等到明天再说。而且，如果南方燕真的在那个地方，那么一时半会也不会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