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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和它所不会注意到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呢?我的感觉所觉察不到的缺点,能够对我的感觉发生影响吗?为了反驳这个意见,我们无需引证人人皆知的道理:天下哪有寻找不吃、不喝、不烷洗、不换衣服的人的怪事。详细地来谈论这种事,毫无益处。倒不如把产生这种对现实中的美的奇怪责难的那些思想中的一个,即是构成流行的美学的基本观点之一的那个思想来检查一下,更有益一些。这个思想就是:“美不是事物本身,而是事物的纯粹的表面、纯粹的形式()。”这种美的观点之完全不能成立,一当我们探溯美的根源时,便显然可见了。在大多数的情形下。我们用眼睛鉴赏美;而眼睛所见的[,在很多情况下]只是事物的外壳、轮廓、外表,而不是它内部的构造。由这一点,很容易得出结论说,美是事物的外表,而非事物本身。可是,第一,除去视觉的美之外,还有听觉的美(歌曲和音乐),那是无所谓什么外表的。第二,也不能说,眼睛总是只看见事物的外壳:对于透明的事物,我们可以看出整个的事物、它的整个内部构造;正是这种透明性赋与水和宝石以美。最后,说到人体,这世界上最美的东西,也是半透明的,我们在人身上不只是能看到一个外表:人体通过皮肤焕发着光彩,因而赋与人类的美以百般的魅力。第三,即使完全不透明的东西,倘若说我们看见的只是外表,而不是事物本身,那也是很奇怪的:视觉不仅是眼睛的事情,谁都知道,理智的记忆和思考总是伴随着视觉,而思考则总是以实体来填补呈现在眼前的空洞的形式。人看见运动的事物,虽则眼睛本身是看不见运动的;人看见远处的事物,虽则眼睛本身看不见远处;同样,人看见实体的事物,[而眼睛看到的只是事物的外表]。“美是纯粹表面的”这个思想的另一根据,就是这样一种假定,认为美的享受是和事物中所表露的物质利益不能相容的。我们且不去分析美的享受和事物对我们的物质利益之间的关系应当如何来理解,虽则这样的研究会使我们相信,美的享受虽和事物的物质利益或实际效用有区别,却也不是与之对立的。这只须举出我们经验中的例证就足够了:一个现实的事物看起来可能是美的,却并不使我们想起物质的利益:当我们欣赏星星、海洋、森林(在我看到现实中的森林的时候,难道我就必须想到它是否适于建筑或取暖吗?)时,我们会产生什么自私的念头呢?当我们谛听树叶的沙沙声、夜莺的歌唱声时,我们会产生什么自私的念头呢?至于人,我们爱他常常没有任何自私的动机,也丝毫没有想到我们自己;他能很快地使我们感到美的愉快,可并不唤起我们对他的关系的任何物质()打算。最后,美是纯粹的形式这个思想,是和美是纯粹的幻象那个概念最密切地联结着的,而且是由它而来的;而这个概念,又是认为美是观念在个别事物上的完全显现的那个定义的必然结果,因此也和那定义一样不能成立。

    论述了一连串越来越普遍、越来越猛烈的对现实中的美的责难之后,现在我们再来看看为什么现实的美不能算是真正的美那最后、最有力而又最普遍的理由。

    八、“个别的事物不可能是美的,原因就在于它不是绝对的,而美却是绝对的。”——[对于黑格尔派以及许多其他哲学派别说来],这确是无可争议的论证,这些哲学派别认为“绝对”不仅是理论真理的准则,而且也是人类行动意图的准则。但是这些思想体系都已解体,让位给了别的体系;别的体系虽是借助于内在辩证的过程从这些体系中发展出来的,但对于生活的理解却不同了。我们只限于指出这种观点——把一切人类的意图归之于“绝对”,就是从这种观点出发的——在哲学上不能成立,我们的批判将采取另一种不同的观点,更接近于纯粹美学概念的观点,我们认为:人的一般活动不是趋向于“绝对”,并且他对于“绝对”毫无所知,心目中只是有各种纯人类的目的而已。在这一点上,人的美的感觉和活动,是与他的别的感觉和活动完全类似的。我们在现实中没有遇见过任何绝对的东西;因此,我们无法根据经验来说明绝对的美会给与我们什么样的印象;但是我们至少从经验中知道[注],因此,我们作为不能越出个体性范围的个体的人,是很喜欢个体性,很喜欢同样不能越出个体性范围的个体的美的。这样说明之后,进一步的反驳已属多余。我们只要再加上一句:真正的美的个体性这个思想,正是从那种把“绝对”看作美的准则的美学观点体系中发展出来的。从个体性是美的最根本的特征这个思想出发,自然而然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绝对的准则是在美的领域以外的,”——一个和这美学体系的基本观点相矛盾的结论。这种矛盾是我们正在论及的体系有时无法避免的,矛盾的根源是在从经验中得来的天才论断和同样很有天才却缺乏内在根据的企图的混合,那种企图要使所有的论断眼从于一种先验的观点,而这先验的观点又是时常和那些论断相矛盾的——

    [注]t:活画,即由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根据剧情打扮起来和做出种种姿态的演员所构成的舞台场面。

    我们将所有对现实中的美所提出的多少是不正确的责难都分析过了,现在我们可以来解决艺术的根本作用的问题。依照流行的美学概念,“艺术是由于人们企图弥补美的缺陷而产生的,那些缺陷[我们已经分析过的]使得现实中实际存在的美不能令人完全满意。艺术所创造的美是没有现实中的美的缺陷的。”让我们就来看一看艺术所创造的美比现实中的美,就前者能免除后者所受的责难这一点来说,实际上究竟优越到什么程度,这将使我们更易于来决定:关于艺术的起源和艺术与活生生的现实的关系的流行观点到底正确与否。

    一、“自然中的美是无意图的。”——艺术中的美是有意图的,这是真的;可是,是否在所有的情形下和所有的细节上都如此呢?我们不必详论,艺术家和诗人是否时常以及到什么程度,能清楚地了解到他们作品中所恰要表现的东西,——艺术家活动的无意识性早已成为一个被讨论得很多的问题;现在尖锐地强调作品的美依靠于艺术家有意识的努力,比详论真正创作天才的作品总是带有很多无意图性和本能性,也许更为必要。不论怎样,这两种观点都为大家所熟知,在这里毋须加以详论。但是,指出这一点或许不算多余:艺术家(特别是诗人)有意图的努力也不一定能使我们有权利说,对美的关心就是他的艺术作品的真正来源,不错,诗人总是力求“尽量写得好”;但这还不能说,他的意志和思想纯粹地甚至主要地被关于作品的艺术性或美学价值的考虑所支配了:正如在自然中有许多倾向不断地互相斗争,在斗争中破坏或损害着美,艺术家和诗人内心也有许多倾向影响他对美的努力,损害他的作品的美。在这许多倾向中,首先就是艺术家各种日常的挂虑和需要,它们不允许他只作一个艺术家,而不管其他;其次,是他的理智和道德观点,它们不允许他在工作时只想到美;第三,艺术家发生艺术创作的念头,通常并不单只是他想创造美这一意图的结果:一个配得上“诗人”称号的人,总是希望在自己的作品里不仅表达他所创造的美,还要表达他的思想、见解、情感。总之,假如说现实中的美是在对自然中其他倾向的斗争中发展起来的,那末,艺术中的美也是在对那创造美的人的其他倾向和要求的斗争中发展起来的。假如说在现实中,这种斗争损害或破坏了美,那末,在艺术作品中,这种损害或破坏美的机会也并不少些;假如说在现实中,美是在许多与美背道而驰的的影响之下发展着,那些影响不让它仅仅成为美,那末,艺术家或诗人的创作也是在许多千差万别的倾向之下发展着,而那些倾向又必然会带来同样的结果。[固然,美的艺术作品比之人类其他活动的美的作品,其创造美的意图性更多,而在自然的活动中根本没有这种意图性,这是毫无疑义的,因此应该同意,]在这一点上艺术可以胜过自然,假如艺术的意图性能够摆脱自然所没有的缺陷的话。但是,艺术虽因意图性而有所增益,同时却也因它而有所丧失;问题是艺术家专心致志于美,却常常反而于美一无所成:单是渴望美是不够的,还要善于把握真正的美,——而艺术家是多么常常地在他的美的概念中迷失道路呀!他是多么常常地为艺术家的本能(且不说多半失于偏颇的反省的概念)所斯骗呀!在艺术中,所有个体性的缺陷都是和意图性不可分的。

    二、“在现实中美是少见的;”——但是莫非在艺术中美就更常见吗?多少真正悲剧的或戏剧性的事件天天在那里发生呀!可是有很多真正美的悲剧或戏剧吗?在整个西方文学中,才有三、四十篇,在俄国文学中,假如我们没有说错的话,除了《鲍利斯-戈都诺夫》和《骑士时代小景》[注],连一篇中等以上的也没有,现实生活中完成了多少的小说呀!可是我们能列举出很多真正美的小说吗?也许在英国和法国文学中各有几十篇,在俄国文学中有五、六篇罢了。美丽的风景是在自然中还是在画中遇见的更多呢?——那末,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伟大的诗人和艺术家是很少的,正如同任何种类的天才人物都很少一样。假如说在现实中,对于美的或崇高的事物的创造完全有利的机会很稀少的话,那末,对于伟大天才生长和顺利发展有利的机会就更加稀少,因为那需要为数更多得多的有利条件。这种对现实的责难更猛烈地落到了艺术身上——

    [注]多维尔海峡;英、法两国之间的海峡。

    三、“自然中的美是瞬息即逝的;”——在艺术中,美常常是永久的,这是对的,但也并不总是如此,因为艺术作品也很易于湮没或偶然损毁。希腊的抒情诗我们已经无缘再见,阿伯力斯的画和吕西普斯的塑像都已湮没。但是不用细讲这一点,且让我们来考察一下很多艺术作品不能和自然中的美一样长存的其他原因——这就是风尚和题材的陈旧。自然不会变得陈腐,它总是与时更始,新陈代谢;艺术却没有这种再生更新的能力,而岁月又不免要在艺术作品上留下印迹。在诗歌作品里面,语言很快就会变得陈旧。尤其重要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诗歌作品中的许多东西都不为我们所理解了(与当时情况有关的思想和语法,对事件和人物的影射);许多东西变得毫无光彩,索然寡味;渊博的注释决不能使后代感到一切都明白而生动,如同当时的人所感到的二样;而巨,渊博的注释与美的欣赏是两个互相矛盾的东西;更不要说,有了注释,诗歌作品就不再为大家所易诵了。尤其重要的是,文明的发展和思想的变迁有时会剥夺诗歌作品中所有的美,有时竟使它变为不愉快甚或讨厌的东西,我们不要举许多例子,只说罗马诗人中最朴素的维吉尔的牧歌就够了。

    让我们从诗再谈到其他的艺术吧。音乐作品随着它们配合的乐器而同归湮没。所有的古乐我们已无缘再听。古乐曲的美因乐队的臻于完善而减色了。在绘画上,颜色很快就会消褪与变黑;十六、十七世纪的绘画早已失去它们原先的美了。但是所有这些情况的影响纵然很大,却还不是使艺术作品不能持久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时代趣味的影响,时代趣味几乎总是风尚的问题,片面而且常常是虚伪的。风尚使得莎士比亚每一个剧本中有一半不适于我们时代的美的欣赏;反映在拉辛和高乃依的悲剧里面的风尚使得我们与其说欣赏它们,倒不如说笑话它队无论绘画也好,音乐也好,建筑也好,几乎没有一件一百年或一百五十年前创造的作品,在现在看起来不是觉得老旧或可笑的,纵有天才的力量烙印在上面也无济于事。现代的艺术在五十年后,也将常常引人发笑。

    四、“现实中的美是不经常的。”——这是真的;但艺术中的美是僵死不动的,那就更坏得多。一个人能够看一个活人的面孔几个钟头,看一幅画看一刻钟就会厌倦,要是有人能在画前站上一个钟头,那便是稀有的美术爱好者了。诗比绘画、建筑和雕刻都要生动,但即使是诗,也会使我们很快就感觉厌腻:自然,一个人读一本小说,能一连读到五次,那是很难找到的;而生活、活的面孔和现实的事件,却总是以它们的多样性而令人神往。

    五、“自然中的美只有从一定的观点来看才是美的。”—一这个思想几乎总是不对的;但是对于艺术作品,它倒几乎总是适用的。所有不属于我们这时代并且不属于我们的文化的艺术作品,都一定需要我们置身到创造那些作品的时代和文化里去,否则,那些作品在我们看来就将是不可理解的、奇怪的,但却是一点也不美的。假如我们不置身于古希腊的时代,莎孚和安那克里昂的诗歌在我们看来就会是毫无美的快感的词句,正象人们羞于发表的那些现代作品一样;假如我们不在思想上置身于族长制社会,荷马的诗歌就会以它那犬儒主义、粗野的贪婪和道德情感的缺乏,令我们不快。希腊的世界距离我们太远了,我们就以更近得多的时代来说吧。在莎士比亚和意大利画家的作品里有多少地方,我们只有靠回到过去和过去对事物的概念。才能理解和玩味啊!我们再举一个更接近我们时代的例子:谁要不能置身于歌德的《浮士德》所表现的那个追求和怀疑的时代;就会把《浮士德》看成一部奇怪的作品。

    六、“现实中的美包含许多不美的部分或细节。”——一但是在艺术中不也是如此吗?只不过程度更大罢了。请举出一件找不到缺点来的艺术作品吧。瓦尔特-司各脱的小说拉得太长,狄更斯的小说几乎总是感伤得发腻,而且也常常太长了,萨克莱的小说有时(毋宁说常常如此)因经常表现恶意嘲讽的直率而令人不快。但是最近的天才极少为美学所重视;它宁取荷马、希腊悲剧家和莎士比亚。荷马的诗缺少连贯性,爱斯启拉斯和索伏克里斯都太枯燥和拘谨,再有,爱斯肩接斯缺乏戏剧性;由立匹底斯流于悲伤;莎士比亚失之于华丽和夸大;他的剧本的艺术结构假如能象歌德所说的那样稍稍加以修改的话,那就十分完美了。说到绘画,我们也得要承认是同样的情形:只有对于拉菲尔,我们很少听见有什么意见,在所有其他的绘画中,早已找出许多缺点来了。但是就连拉菲尔,也还是有人指摘他缺少解剖学知识。音乐更不用说了:贝多芬太难于理解而且常常粗野;莫扎特的管弦乐是贫弱的;新作曲家的作品中噪音和喧声太多。照专家们的意见,毫无暇疵的歌剧只有一个,那就是《唐-磺》[注];但是普通人认为它枯燥。假如在自然和活人中没有完美的话,那末,在艺术和人们的事业中就更难找到了:“后果不可能有前因(即人)中所没有的东西。”谁想要证明一切艺术作品是如何贫弱,他有非常之多的机会。自然,这种作法与其说是表明他没有偏见,不如说是表明他心地尖酸,不能欣赏伟大艺术作品的人是值得怜悯的,但是如果赞美得太过分,那就要记得,既然太阳上也有黑点,“人世间的事情”就更不可能没有缺陷——

    [注]: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七、“活的事物不可能是美的,因为它身上体现着一个艰苦粗糙的生活过程。”——艺术作品是死的东西,因此,它似乎应该不致受到这个责难。但是,这样的结论是肤浅的,它违反事实。艺术作品原是生活过程的创造物,活人的创造物,他产生这作品决不是不经过艰苦斗争的,而斗争的艰苦粗糙的痕迹也不能不留在作品上。诗人和艺术家,能够象传说中的莎士比亚写剧本那样信手写来、不加删改的,有几个呢?如果一件作品并不是没有经过艰苦劳动而创造出的,那末,它一定会带着“油灯的痕迹”,艺术家就是靠那油灯的光工作的。几乎在所有的艺术作品中都可以看出某种的艰苦,不论头一眼看去它们显得多么轻快。如果它们确实是没有经过巨大而艰苦的劳动创造出来的,在加工上就难免有粗糙的毛病。因此,二者必居其一:不是粗糙,便是艰苦的加工,——这就是艺术作品所碰到的难题。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在这分析中列举的一切缺点,在艺术作品上总是表现得非常明显的。我只是想指出,艺术所创造的美无论如何经不起如批评现实中的美那样吹毛求疵的批评。

    从我们所作的分析中可以看出,倘若艺术真是从我们对活的现实中的美的缺陷的不满和想创造更好的东西的企图产生出来的,那末,人的一切美的活动都是毫无用处、毫无结果的,人们既见到艺术不能达到他们原来的意图,也就会很快放弃美的活动了。

    一般地说,艺术作品具有在活的现实的美里面可以找到的一切缺陷;不过,假如艺术一般地是没有权利胜过自然和生活,那末,也许某些特殊的艺术具有独特的优点,得以使那作品胜过活的现实中的同类现象吧?也许,某种艺术甚至能产生出现实世界中无与伦比的东西吧?这些问题都还没有在我们的总的批评中获得解决。我们必须考察一些特殊的事例,以便发现某些艺术中的美与现实中的美的关系,现实中的美是由自然所产生的,是与人对美的愿望无关的。只有这样的分析才会明确的回答下面的问题,即:艺术的起源能否说是由于活的现实在美的方面不能令人满足。

    艺术的序列通常从建筑开始,因为在人类所有各种多少带有实际目的的活动中,只有建筑活动有权利被提高到艺术的地位。但是,假如我们把“艺术品”理解为“人在对美的渴望的巨大影响之下所产生的东西”,那末,这样来限制艺术的范围,是不正确的。在人民中,或者更准确地说,在上流社会中,美感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程度,差不多所有人类生产的东西都是在这种渴望的巨大影响之下设计和制造出来的:如舒适的家庭生活的必需品(家具、器皿、屋内的陈设)、衣服、花园等等。依特鲁立亚花瓶以及古人衣服上的装饰品都被称为“艺术品[注]”;它们被归入“雕刻”部门,自然不完全正确,但是我们难道应当把家具制造的艺术看成建筑的一种吗?我们可又把花园与公园归入哪一部门呢?——一花园与公园原来是为着散步或休息用的,但是后来却完全服从另一个目的,即成为美的享乐的对象了。有些美学书籍把园艺叫做建筑的一个部门,但这分明有些勉强。假如我们把凡是在美感的巨大影响之下生产物品的活动都叫做艺术,那末,艺术的领域就要大大地扩大;因而我们就不能不承认建筑,家具与装饰艺术、园艺、雕刻艺术等等在本质上的同一性了。人们会说:“建筑创造了以前自然中所没有的新的东西,建筑完全改变了它的材料,而人类的其他生产部门却保存着它们的材料的原形,”——不,人类活动的很多部门,在这一点上是与建筑并无二致的。例如养花:田野的花决不像花园栽培出来的华丽的复瓣花。旷野的森林与人工培植的花园或公园有什么相同之点呢?如同建筑要弄平石块一样,园艺要修剪、扶直树木,使每一诛树的形状完全不同于处女林中的树木;正如建筑堆砌石块成为整齐的形式一样,园艺把公园中的树木栽成整齐的行列。总之,养花或园艺把“粗糙的原料”加以改造、精制,是和建筑如出一辙的。工业也可以说是如此;在对美的渴望的巨大影响之下,工业创造了,比方说,织物,自然界没有提供任何类似织物的东西,在织物中,原来的材料改变得比石块在建筑中改变的还要厉害。“但是建筑,作为一种艺术,比其他各种实际活动更专一无二地服从美感的要求,而完全放弃了满足生活目的这个倾向。”但是花卉或人工公园又是满足什么生活目的呢?难道雅典的守护神神庙和西班牙的古王宫没有实用的目的吗?园艺、家具制造艺术、珠宝琢磨术与装饰艺术都比建筑更少纵实用方面来考虑,但是美学论著并不用特别的篇幅来研讨它们。通常建筑所以从一切实际活动中被单独提出来而称为美的艺术,我们以为其原因不在它的本质,而在:别的部门的活动从已达到艺术的地步,却因为它们的产品“不大重要”而被忽略,建筑的产物则正因为它的重要、贵重,以及它那比人类任何其他产物都更触目的巨大容积,而不容忽视。凡以满足我们的“趣味”或美感为目的的工业部门、工艺,我们都承认其为“艺术”,正如承认建筑是艺术一样,只要它们的产物是在对美的渴望的巨大影响之下设计和制造出来的,只要所有其他的目的(建筑也总是有其他的目的)都从属于这个主要的目的。实际活动的产物,不在生产真正必需或有用的东西而在生产美的东西这个主要意图之下设计和制造出来的,这种产物值得注意到什么程度,全然是另外一个问题,解答这个问题不在我们讨论范围之内;但是,不论如何解答,都同样适用于下面的问题,即:建筑的创造物在纯艺术的意义上而不作为实际的活动来看,究竟值得注意到什么程度。思想家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看一件值一万法郎的喀什米尔披肩,一只值一万法郎的坐钟,他也会用同样的眼光去看一座值一万法郎的精致的亭子。他也许要说,所有这些东西与其说是艺术品,毋宁说是奢侈品;他也许要说,真的艺术与奢侈无关,因为美最主要的性质是朴素。那末,这些无谓的艺术品与淳朴的现实之间的关系究竟怎样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从下面的事实中找到:在所有上述的情形下,我们谈的是人类实际活动的产品,那些活动虽然离开了自己的真正使命——生产必需的或有用的东西,但仍然保留了它们的主要特点,即产出了自然所不能产出的东西。因此,在这种情形之下,艺术产品的美和自然产品的美两者之间的关系,是不成问题的:自然中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来和刀子、叉子、呢绒、钟表相比,正如同自然中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来和房屋、桥梁、圆柱等等相比一样——

    [注]《鲍利斯-戈都诺夫》和《骑士时代小景》普希金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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