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京郊殡宫（26）

    ‘这是什么鬼东西。’

    见到哪吒灵的新形象,卫洵笑了起来，追梦人反倒冷不丁被哪吒灵给吓了一跳。

    “对，我是在想哥哥你。”

    卫洵真心实意夸赞道,欣赏着哪吒灵的‘新形象’——他第一眼看到哪吒灵时，竟然掉SAN了！

    果然还是哪吒灵会玩。

    “哥你真好看。”

    “一般一般。”

    哪吒灵高兴道，状若漫不经心把莲藕小鸟腿又变长了些,看起来像个高脚鸟。他迈着慢悠悠的小步,在卫洵面前走了两个来回,收获了一堆夸赞后终于满意。

    “晚上我再来找你哦。”

    哪吒灵迫不及待扇了扇翅膀，煞有介事道：“哥哥先去看看前面情况。”

    困在八臂哪吒城里太久了,难得能出来一趟，哪吒灵早想看看外面世界了。即便如此，之前答应的,要教卫洵本领这件事哪吒灵还记在心中,很是尽职尽责。

    ‘追梦,你是真见过这样的怪物吗？’

    等哪吒灵小红鸟飞走后，卫洵才跟追梦人密聊。刚才看见哪吒灵新形象时,追梦小龙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戒备谨慎，这让卫洵好奇。

    ‘是啊,是会让你精神失常的东西。’

    追梦人随口道：‘将你熟人的特征，面孔，杂糅成一个怪物,算是低SAN值能幻化出来的,最常见的幻象了。’

    ‘幻化？’

    卫洵敏锐捕捉到了追梦人话语中的意思。

    ‘我掉SAN看到的幻象，都只是纯粹的幻象而已。’

    ‘纯粹的幻象？对，你现在这个阶段确实是这样。’

    追梦人茫然了一下,反应过来：“等你通过领队考核，就不一样了。”

    他通过领队考核都快十年了，早忘了之前小导游时候遇到的幻象幻听是什么样，现在听丙二五零的话才反应过来。

    ‘要小心，幻象能杀人，很多导游都死于幻象。’

    追梦人警告道：‘不仅会攻击你，还会攻击你的队友。幻象这种东西，在一些旅程里很恐怖。’

    卫洵挑眉：‘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之前和追梦人讨论时，说起如何归零，追梦人直接否决了卫洵提出的‘掉SAN’归零法，而是更推崇扎心脏。

    ‘阳寿镇殡宫……一会等到阳寿镇殡宫，你可能就会看到‘幻象’了。’

    卫洵了然：‘魔鬼商人的幻象？’

    ‘对，他在领队考核过程中，会被旅社判断为‘准领队’导游’’

    追梦人用一种教学的口吻：‘他如果出现了幻象，全队都能看到。幻象也有很多种，到时候再具体说。’

    对资深导游如追梦人而言，幻象这种东西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魔鬼商人却神经紧绷。

    ‘我刚才，又看到‘她’了’

    魔鬼商人戒备巡视四方，白茫茫大雾仍旧没散，整个纸人送葬队在浓雾中奔跑，从未停下休息，速度倒是比预想中的更快。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他们就快要到阳寿镇了。

    明明目的地越来越近，但魔鬼商人的精神却越来越紧绷，就在刚才，他导游旗一重，魔鬼商人下意识抬头去看，却见到他导游旗顶端，竟然睡着一个小孩！

    这小女孩头发稀疏，颧骨突出，脸色惨白，腹部肿胀，四肢细瘦，像是得了某种怪病。她呼吸十分艰难，每一次都要痛苦颤抖。尤其当导游旗晃动的时候，她更像是快断气一样剧烈抽搐。

    那时魔鬼商人简直跟着了魔似的，屏气凝神维持导游旗不动，出殡队继续奔跑，他反倒是停了下来，一动不动。还是周希阳经过时见他不对，提醒了一声，魔鬼商人才如梦中骤然惊醒般猛地回神，抬头看去，导游旗顶的小孩竟悄然消失了。

    心跳快的像是要跳出胸膛，魔鬼商人一身冷汗，当场就和黑寡妇说了。

    ‘哦，我都忘了，我的小男孩还是个没完成领队考核的baby’

    黑寡妇蜘蛛轻笑：‘不要怕，放轻松，这只是你的幻象而已’

    ‘当然——不是只能吓人的幻象。如果情况糟糕的话，它能杀了你，也能杀了旅队中所有人。’

    虽然黑寡妇不如追梦人解释的详细透彻，但魔鬼商人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重新飘到前方领路，看了眼自己的SAN值。

    从接近阳寿镇开始，他的SAN值就一直在掉，现在只有35。30是个临界点，在旅社划分中低于30是重度掉SAN，高于30是中度掉SAN。

    由于领队考核任务的压制，他和小翠最高SAN值只有50，也是中度掉SAN。因此魔鬼商人只是一直将SAN值维持着，不让自己落入重度掉SAN的境地就好，珍贵的回SAN道具都省着用。

    哪怕刚才，危机感与惊悚恐怖感充斥心脏，魔鬼商人也没有盲目用回SAN道具，毕竟无论如何他都是中度掉SAN，情况不会有变化。

    ‘幻象什么时候会出来，怎么消失？它会优先攻击谁？’

    趁黑寡妇乐意回答问题，魔鬼商人紧抓关键问道。

    ‘你越是想它，它来的越快，你杀了它，它才会消失。也许会先攻击你最讨厌的人，也许会攻击你最爱的人，也许会先杀你，这说不准。’

    黑寡妇玩味笑道：‘当然，或许它谁都不会攻击。它只是存在在这里，思念着你，想看看你，危机时刻甚至会保护你——就像乔治一样，他可真傻。’

    黑寡妇蜘蛛抹了抹眼睛，忧伤叹息道：‘是的，他不会攻击其他人，只是想看看我而已。但只要他在，精神污染就会一直笼罩旅队，让人一个个疯掉。唉，这实在是甜蜜的烦恼，再这样灭队下去，我都快成屠夫导游了。’

    ‘你知道吗，公爵他联系过我很多次，但当屠夫实在是太血腥了，一点都不美好。’

    魔鬼商人听得毛骨悚然，冷汗津津！

    据说乔治是黑寡妇的亡夫，也是她的禁忌。除她之外任何人只要提起那段往事，都会悄无声息被黑寡妇毒杀。

    之前他就觉得很奇怪，明明黑寡妇和她麾下联盟的导游，走的大多都是控制旅客养猪的路线，和东区傀儡师其实差不多。但黑寡妇的名声在高层旅客中却极差，连带着整个联盟名声都很凶，几乎和西区屠夫联盟并驾齐驱。

    原来是因为这样！

    ‘您的意思是，只有我才能杀了‘她’？’

    想到刚才出现在旗杆上的女孩，魔鬼商人有些沉郁。

    ‘当然——如果你和我一样强大，能保护你的幻象的话’

    黑寡妇一个大喘气，笑道：‘否则有特殊称号的旅客，和你同行的导游，都能杀她’

    ‘听你这样说，看来她是你的妹妹，或者女儿？曾经你没有保护好她，现在再看到，舍不得了？’

    魔鬼商人没有出声，他刚才在黑寡妇面前暴露的已经太多了，他对黑寡妇同样警惕，不愿让她窥见自己真实的一面。

    但幻象的事情确实很严重，还需要黑寡妇指点。魔鬼商人手里虽然有千家纸纸浆之类的精神污染物，能强制干扰黑寡妇意识降临的，但用这个相当于撕破脸皮。

    因此魔鬼商人回身去找小翠——和小翠在一起，黑寡妇的注意力总会放到追梦人身上，不会再关注他。

    “小翠，你现在还好吗？”

    “魔鬼商人，怎么了？”

    这边卫洵从旅社那边采购了一大批治愈类药物，统统吃下去后总算是能再坐起来了。

    “马上就快到阳寿镇了，阴军们还没追来，你说这雾气到晚上会不会散？”

    魔鬼商人问道。

    这一路上阴军自始至终都没追来，全靠浓雾的功劳。

    “肯定会散。”

    魔鬼商人怎么会突然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不会真和追梦预料的一样，幻象出来了？

    卫洵边想着边道：“水汽太重，雨一直不停。”

    从出城到现在一直在下雨，雾气也淡了不少。从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变到现在差不多能看清前方十米的大雾。

    照这样下去，今晚雾绝对会散。

    按理说趁雾还没完全散，到达阳寿镇后不停歇，连夜上小汤山去阳寿镇殡宫才最合理，但淋雨这么长时间，就连郁和慧身上也被淋得湿漉漉的，更别说纸人们。

    虽然这只是普通的雨水，纸人们体内又有亡灵撑着，不至于被大雨打烂。但也软了不少，攻击力下降。最要紧的是，这种雨天还继续的话，棺材上糊的纸恐怕就要被浇透滑落了。

    必须找个地方歇脚才行。

    更何况自己还出现了幻象……目前还不清楚她会造成怎样的危害，魔鬼商人也更倾向于找地方歇脚。而且到了阳寿镇殡宫……他的考核任务就要开始了。

    在这之前，调整一下也是必须的。

    两个导游协商好后，旅客们也没有异议。一行人再次加快脚步，终于在傍晚五点五十分的时候到达了阳寿镇。

    “阳寿镇北临小汤山，环境优美，据说这里的村民经常泡温泉，各个身体健康，是远近闻名的长寿镇。”

    “但不知为何，在某一天，阳寿镇村民们集体搬迁，走的匆忙极了，逃跑般离开了这座小镇。政府也没有再迁人进来，甚至将这边化为禁区，阳寿镇就此日渐荒芜。”

    进出阳寿镇的小路现今已经长满了荒草，四下里唯有雨声淅沥。魔鬼商人带队在前面讲解，卫洵骑着白狐在后方压阵。正如他预料的，雾气逐渐褪去，到现在已经能看清周围景象。

    卫洵往远方眺望，忽略了某只偷摸着跟过来，被雨淋得十分狼狈的黑猫，看向八臂哪吒城方向。林中小路隐隐绰绰有大片阴影，那是追赶上来的阴军。

    但阴军却像是‘驻扎’在那里一样，没有再向前一步，这让卫洵很是在意。

    要么他们打算在深夜实力最强时发起进攻，要么就是这阳寿镇中，有什么让阴差阴军都忌惮的东西。

    “……近些年来，阳寿镇才将将解封，却也没人对这座废镇做任何处理。渐渐地，这里倒是变成了国内外探灵爱好者，主播等人的探险乐园。听说有人曾在这里见到过富丽堂皇的高宅大院，有人曾听到过咿呀戏曲声，也有人曾遇到过山民问路，擦肩而过时才发现对方竟然是张皮影。”

    天色深沉，雨声中魔鬼商人的声音都变得飘忽不定，惊悚诡异起来：

    “这也是有原因的，相传小汤山风景秀美，有诸多天然温泉，在过去曾是皇帝行宫。据说有位皇帝极喜爱戏剧，皮影等民间艺术，每次来小汤山时都会召集几个戏班子来欣赏。”

    “有那些乡野闻名的戏班想要一跃飞天，献艺给帝王的，也有太监和大臣想要投皇帝所好，双方一拍即合，新来的戏班就会被暂时安排在阳寿镇。”

    “我们今天要住的这家‘德庆班民宿’，便是取名于一个传奇皮影戏班。这戏班崛起于乡野，却以独门皮影戏受到皇帝的喜爱。听说那位皇帝大行时，德庆班是他临终前唯一点名，要一同殉葬……”

    “以皮影元素为特色，为您还原传说中那最受皇帝喜爱的德庆班。”

    话音落定，出殡队走到了一栋古色古香的建筑物前。仿古的大门开着，两旁竟是各立着一个与人同高的皮影人。从门口向内看去，能见到这民宿是仿四合院的建筑，在天井中专门设有一处‘戏台’。

    但是和想象中的荒废不同，这德庆班民宿的门口，竟然有几个现代着装的年轻人正在拍照，甚至还有人拿着手机在直播！

    “乖孙们，看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德庆班。”

    直播的那人年纪轻轻，一头杀马特红毛难掩俊美，带着黑皮长手套，脚踏黑靴，却是开口称爷，一股指点江山的豪气：“爷爷今天就带你们见识见识……卧槽！”

    这几人全被出殡队前的纸人纸马，纸幡花圈吓了一跳。直播的那个人更是飞快关了手机，歉意道：“抱歉啊，没注意到你们这边……放心，我都没拍上。那什么，要不你看，我买点纸钱黄纸花圈啥的赔礼？”

    “不必了。”

    周希阳推辞，那人也没多纠缠，歉意笑了笑后就退到旁边，让送葬队先住。

    魔鬼商人走过时看了他一眼，那人也冲他笑了笑，却笑得魔鬼商人满心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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