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他的记忆力很好,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大致写出差不多的文章来。
只不过人在写故事的时候,难免夹杂着自己的人生体悟,苏瞻也没办法免俗,又考虑到司隐的接受程度和三观,添了些无伤大雅的现代内容进去。
看着司隐期待的神色,苏瞻这第二部写得慎重了许多,若还是用跟第一部差不多的套路,那边让人烦了,所以他又费尽心思的将那些套路演化,写得更有深度,更加诱人。
在家里这半个月,苏瞻没怎么出去转悠,司隐倒是经常给他出去跑腿买东西,他就在屋子里写书。
第一本也不过是写了一天一夜的即兴产物,短了些,也仓促了些,但是这第二本,经过了半个月的雕琢打磨,更加引人深思了。
不过苏瞻想,恐怕司隐也看不出他的这些伏笔和深意。
不过相比于第一部的爽,第二部他写死了一个角色,冲突和矛盾是需要爆发点的,死亡是必不可少的,只要死亡才能让人去反思。
他倒也不是想这样写,就是自然而然觉得在那个环境下,活下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这样写的话,恐怕司隐要难受了。
苏瞻想了想司隐一边看一边哭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
随即他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大好,握拳抵在唇边,收住了笑意。
苏瞻啊苏瞻,你怎能这样堕落,将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呢。
可确实快乐。
虽然苏瞻不知道自己第一部书有多火,但是司隐知道。
司隐觉得自己好像办砸了。
苏瞻应该是不希望自己的书能火的,他不喜欢麻烦,这本书带来的讨论度已经不是麻烦的程度了,感觉会被抓进去。
所以司隐对苏瞻的态度愈发小心翼翼。
半个月后,第二本终于写出来了,苏瞻装作不在意的把书丢在司隐的面前,淡淡道:“不是想看么,写完了。”
司隐抓起来,看了看没有名字的书封,道:“都已经写了这么多了,不起个名字吗。”
“随你。”
司隐绞尽脑汁,道:“要不叫洪武传?”
因为主人公的名字叫做洪武,但是说完司隐就后悔了,他摇摇头道:“不行不行,太俗气了。”
“少爷这是你写的书,你想个名字嘛。”
苏瞻随口道:“明心鉴。”
司隐眼睛一亮道:“这个好!洪武一直都在不停的反思自己,确实是明心。少爷你好有文采。”
苏瞻不甚在意道:“小才。明日去书坊,你收拾下衣物。”
“好嘞。”
次日,苏瞻就坐着马车出发了。
一路上苏瞻几次想要掀开帘子,都被司隐以“吹凉风会得风寒”为由拒绝了。
苏瞻觉得司隐有些怪怪的,他似乎在隐瞒什么,但是苏瞻向来不大爱强迫人,所以司隐不愿意说,他也就不问,反正以司隐的本事,他也藏不了多久,早晚会露馅。
到了书坊,小厮们已经在等着了,进了门,这些小厮就去打扫了,苏瞻则是去了后房,去整理了一些他的藏书。
司隐寸步不离的跟着苏瞻,生怕他听到什么传闻,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
来书坊的这些才子,是有参加那本无名书研讨雅集的,在书坊转悠的时候,就跟自己的同僚说了关于那本书的事情。
“那本书你看了吗。”
“那还用说,肯定看了,简直是醍醐灌顶。”
“我也是,看到洪武说的那句,人生来为自由者,简直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还是觉得结尾那句更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我缓了好一会,只觉得胸口一阵,要流下泪来。”
“也不知这作者是何人,竟能写出那样的句子,恐怕是哪位上了年纪,大彻大悟的大儒吧。”
“我觉得倒不像,更像是三十岁的人写出来的,沉稳中带着一丝锐利,若是大儒,应当更加平和才是。”
两人的讨论落入了苏瞻的耳中。
苏瞻皱了皱眉头。
来往的才子们并非每个人都在讨论这本书,但是十个里面往往会有两个谈及。
或许是在谈到治国抱负,或许是谈到政治理念,总能扯上这本书。
苏瞻的目光在听到第三个人讨论时,目光缓缓移到了司隐的脸上。
司隐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情,任打任骂的模样。
“跟我进来。”苏瞻仰首走在前面,司隐跟在身后。
两个人在房间里沉默着,苏瞻盯着司隐,司隐盯着自己的鞋面。
“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少爷,我错了。”
“哪里错了,我不该把少爷给我的书给其他人看,也不该让人抄录出去。”
苏瞻本想教训他一下,但是看着司隐这害怕的快哭出来的神色,终究还是没忍下心。
“新给你的那个呢。”
“少爷放心!第二本我没给其他人看!我一直贴身放着呢!”
苏瞻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他似乎是沉思好了,沉声道:“书中有些话,你我之间传阅没什么,但是对于有心人而言,太过于锋利了,一旦揭开这些人的表象,就会引得他们跳脚,虽然不至于因为这本书获罪,却会让我们生活变得麻烦。少爷我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被人盯着。所以我给你的那本书,好好收着,不要再给其他人传阅了。”
司隐惊喜的抬起头道:“少爷不怪我了?”
“怪你什么,我原本也没告诫你,不让你给其他人看,是我考虑不周。”
司隐嘟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好了,别哭丧着脸。”
“少爷不把明心鉴拿回去吗。”
“本来就是送你的,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呜呜呜呜少爷——”
司隐冲过去,抱着苏瞻。
苏瞻感觉自己胸口湿了一片。
他嫌弃的把司隐的脑袋推到一边道:“衣服都要被你弄湿了。”
“少爷你太好了,我要伺候你一辈子。”
苏瞻听见他这话,不由得轻笑出来:“不娶妻了?要和我过一辈子?”
“不娶了!”
苏瞻只当他是玩笑话,揉了两下司隐的狗头,就让他出去玩了。
这本书的热度也就能维持一个月,一个月后,说书地先生又有了新的故事,人们听那本书也听腻了。
众人茶余饭后也不再提及这本书,转而开始说其他人的八卦。
雅集的书生也缩减了许多,人数少了一半。
苏瞻自然料到了这件事,这本书热度能热上一个月本就让他有些惊讶了,毕竟这书并非是持续不断的输出,而是中断了的,这样的情况下,一般来说人们过几天就会忘记这本书。
不过兴许是因为这时候没有这么多套路,其他小说的故事情节略显直白,才会让苏瞻的这本小说如此盛行。
又过了些日子,到了春日宴的时候。
春日宴会是由京城首富杨春年牵头组织的聚会,在春日宴上,各个行业的龙头都会来。
作为京城第二大钱庄的掌权者,苏府自然也在被邀请的行列,原本苏瞻不需要去的,因为他之前都在为考取功名努力,也不需要参加这种商业性质的聚会,可是今年不大一样,他管理了家中的书坊,理所应当前往。
宴会上肯定有一些典当行的人或者是同样做书坊的,李娘子要求苏瞻去取取经,好让自家的书坊经营得体一点。
这个名额还是因为家中大哥在外地赶不回来,李娘子求了丈夫好几次才得来的。
苏瞻不大想去,但是他若是不去,要面对的肯定就是李娘子的问责,说不定还要因为这件事念叨上好久,一想到这个,苏瞻就觉得头疼,所以干脆还是去了,大不了去了他就装傻在一边待着。
只不过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麻烦还是来了。
带着司隐刚当设立宴会的竹园,迎面就看到了林辰。
这位林家少爷苏瞻还是有印象的,不过苏瞻倒是料到了,对方肯定会来,毕竟这种等级的聚会,人人都抢破了头皮参加,像林辰这种投机倒把者,必不可能缺席。
林辰跟他冠冕堂皇测几句,苏瞻笑呵呵的打太极。
林辰见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道:“这次来了位神秘人物。”
苏瞻道:“哦。”
“你不想知道是谁?”
“既然是神秘人物,自然到最后揭晓才有神秘感。”
苏瞻说着,又道:“方便的话,让一让。”
苏瞻这是在跟林辰说,好狗不挡道。
林辰没移开的打算,他继续道:“陈梅兰要来,你那位青梅竹马,又被人半路截胡的妻子。”
苏瞻神情没一点波动,淡淡道:“是吗。”
林辰看他这幅软硬不吃的模样,侧了侧身,没好气的给他让了道。
苏瞻就跟着司隐一起进去了。
春日宴设立在竹园之内,这些商贾人士因为不识大字,大多喜爱装文人墨客,好像这样逼格能高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