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入战场,他就有点不知所措了。
苏家老爷帮着苏瞻道:“我记得林辰也尚未婚配,他有二十四五了吧,现如今这女子嫁娶麻烦着呢,可要抓点紧了。”
林老爷子淡淡的笑道:“有什么可急的呢,若是碰到了孽缘,还不如孑然一身来的好。”
这老东西,又在暗讽,苏家老爷心里冷笑,面上却笑的格外平和:“我们这样拉家常,让诸位见笑了,还是把目光重新放到行酒令上吧。”
几人来来往往唇枪舌战的一会,杨老爷子看的是兴致盎然。
很显然,杨老爷子把陈梅兰请来的目的也不单纯,他乐的看别人鹬蚌相争,他能坐稳这首富的宝座,不仅仅是经商手段,还有挑拨是非。
外院,司隐百无聊赖的拿出了随身带的话本子看了起来,这第二部明显比第一部要长多了,而且内容也更加有深度了。
第一部仅仅是对现象的表面剖析,其实大部分的都是浅尝辄止。
可是第二部矛盾就丰富多了,比如说在第二部第二章里关于洪武的表姐,因为违背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人私奔,被抓回来之后,就被动用私刑浸了猪笼。
再比如说第七章节里被男人打的快死的妇人,在官府的介入下,拿到了和离书,但是却在第二天晚上上吊死了,因为觉得羞愧。
这些都是在现实里发生的,大多数人不觉得有什么,甚至习以为常,可是洪武却用现代人的角度,没那么锋利的说出了这些事件背后的蔑视人性、蔑视生命的本质。
看着看着,司隐就把书又收到了怀里。
他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古代世界也好,现代世界也好,他都没去想这些事情,毕竟有些东西你去深究没有意义,你不能要求不同时代,不同生产力的人能拥有等级别的文明。
就好像星际律法也不适用于现代,从星际人的角度看现代人,也觉得他们的想法非常落后。
若是没人讲出来,反抗自然就不会形成规模。
但是眼下司隐手上这本书,就像是要划开封建苍穹的一把利剑,若是真的流传开来,估计对这个朝代的律法都会有影响。
冬日的太阳暖洋洋的,洒在身上也格外的舒服,司隐兜里放着准备好的糕点,若是苏瞻没有那么快结束,他得等到下午的话,那就吃点糕点垫垫肚子。
不过杨老爷子安排的特别合理,他没有不管这些带过来的小厮,他安排了人也管了这些小厮的伙食,只不过他们的伙食就算不上好了,一人两个粗面馒头,一碟咸菜,还有一碗白粥。
司隐打了饭,就这咸菜啃馒头,可馒头实在是有点喇嗓子,跟着苏瞻之后,他就没怎么再吃过粗粮,而且苏瞻没安排他干什么粗活重活,在书坊的时候,也就伺候少爷穿穿衣服,洗洗脸,端茶递水,写字磨墨,这都是不费力气的活,他手上的老茧都有点要脱落的意思。
司隐心想着,还是穿越过来的男主知道心疼人啊,之前那个真是把司隐当牲畜使唤,什么脏活累活都要他干。
因为吃不下去,司隐就把馒头放到了一边,就喝掉了那碗白粥。
拿着糕点垫了垫肚子,司隐也没那么饿,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等,就直接等到黄昏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聊了这么久。
苏瞻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司隐的肚子都在咕咕叫。
苏瞻在人群中打量了一眼,司隐在其中尤为显眼,他一眼就看到了。
因为司隐穿的粗布麻衣实在是有点碍眼,冬日里又冷,穿着那东西又不防寒,所以苏瞻就让裁缝店的老板给司隐做了件冬衣。
鹅黄色的袄子衬得司隐白皙的脸蛋粉扑扑的,为了挡风,他此刻正带着一个风帽,把脖子和脸颊两侧都遮住了,露出来的脸蛋极为小巧。
司隐的鼻子和眼睛是他的五官最好看的两个。
他的人中有些短,显得幼态,下巴是圆润的,乍一眼瞧着就不怎么精明,像是被人欺负的模样。
此刻,司隐正百无聊赖的抬头看着竹叶,黄昏柔和的光将他额角的发梢照的透明,因为还没抽身,所以小短腿够不到地上,一晃一晃的。
苏瞻走到司隐的身旁,喊了他一声:“小隐。”
司隐转过头来,惊奇的看着苏瞻道:“少爷回来了!今天还顺利吗。”
苏瞻想了想宴会上林老爷子三番两次的为难,淡淡道:“顺利。”
正当司隐想跟苏瞻说回去吃饭的时候,从苏瞻的身后匆匆走来了一位女子,她没有在行酒令上的淡定模样,快步跟上苏瞻,对着他质问道:“苏瞻,你是什么意思。”
苏瞻被她讲的莫名其妙。
“你在宴会上说了那些话,陷我于什么样的处境你不清楚吗,你为什么要投河,为什么要在我拒绝你之后,还要做出深情的模样,你这样让我夫君如何想我。”
苏瞻觉得她这套说辞颇为有趣。
首先在宴会上陷陈梅兰于不义的,不是林老爷子么,他没有添油加醋,甚至还表示了自己和陈梅兰之间没有私情,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明白谁是是在帮她,谁是在骂她。
陈梅兰有本事嫁给御史大夫的大儿,吊着苏瞻这么多年,应该不是个没脑子的家伙,怎么这些话这样不讲道理。
就好像是要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所以得找个人开刀一样。
还有那句“你这样让我夫君如何想我”。
这就更加难以理喻了,若是她真的想避嫌,那大可以离苏瞻远远的,一句话不跟他说,撇清关系。
可是她既没有这样做,甚至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追上来了。
眼下可就有好几个小厮在旁边盯着呢,说不定明日“苏瞻对陈梅兰死缠烂打的闲话”就说出去了。
以前的苏瞻有没有看出来陈梅兰这些心机,他不知道,不过就算是知道了,恐怕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不定心里还高兴着呢,她只对我生气,她对我是特殊的。
不论以前的苏瞻怎么样,现在的苏瞻反正只觉得这女人吵闹。
所以他没心思去哄对方,一句话将对方堵的哑口无言了:“别自作多情,我投河是因为没跟花魁春宵一度,白瞎了我那十两茶围钱。”
打茶围是花魁挑选心怡者的途径,也就跟行酒令差不多。
被陈梅兰拒绝的那天,苏瞻心情苦闷,所以生平头一次去了教坊司,想要找人春宵一度,忘却苦恼。
然后没被选上,酒喝多了,落入了护城河之中。
当然,这是周围人的说辞。
到底苏瞻究竟是不是因为陈梅兰而投河,还是因为醉酒摔进去的,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从前的苏瞻已经死在了那天晚上。
苏瞻这话听的周围人笑了出来,有的不敢笑的,用手捂住嘴偷偷笑,那些敢笑的还生怕事情闹的不够大,赶紧去找自己家的少爷老爷。
这可是劲爆消息,第一手吃瓜,在这么无聊的古代,能吃瓜就是最开心的事了。
苏瞻见她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知道自己达到目的了,抓着司隐就要走。
结果还没走两步,陈梅兰又在身后道:“你还是这样一点长进也没有,读书不成,经商也不成,未来也一定一事无成,有谁会将终身托付给你这种人。”
在一旁听着的司隐终于忍不住。
这女的什么毛病啊,干嘛怼他家少爷啊。
而且不占理就开始人生攻击了,这也太无耻了吧。
小厮是不该插嘴主人间的谈话的,但是因为苏瞻的纵容和司隐本来就没当自己是下人,导致了司隐握着拳头抢先一步,替苏瞻反驳道:“我们少爷怎么就一事无成了,他写的书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怎么就是一事无成,你确实厉害,享受完好处直接就把人丢了,竟然还无耻知己的反问我们少爷,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开了眼了我今天真是!”
陈梅兰被骂的一愣,他自然知道司隐是苏瞻身边的小厮,如今一个小厮都敢这么跟她说话了,真是没有礼度了。
陈梅兰指着司隐得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伺候别人的下**色,轮得到你插嘴?”
苏瞻把司隐挡在身后,皱着眉头,神色不悦的盯着陈梅兰道:“你再说一遍?”
周围人沸腾起来了,这会围得里外都是人。
陈梅兰没什么才学,也同样是附庸风雅的角色,她正是因为没学问,才喜欢有学问的人。
她大可以装的像个大家闺秀,可是当脾气上来的时候,伪装出来的淡定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和寻常妇人无异的烂脾气,嘴毒。
年少时,年轻为这烂脾气上了一层光环,还勉强能称之为意气,可嫁为人妇后,光环不再,便露出了这坏脾气的本来面目。
她只是皮囊出众,可皮囊下是个攀龙附凤又没有良心的泼妇。
围观的人多了,陈梅兰已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失态。
她装的很好,在宴会上都是风度斐然的模样,可是现在却没控制住脾气,说了些她不该说的话。
陈梅兰环顾了一下四周,熟人已经有了,她只能冷哼一声,转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