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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之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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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包括四龙王,鲜闻受赐。今日自己两者兼得,也算功德配飨,何必推辞。”

    他一边逊谢,一边施法将酒果收走。二仙相视,露出了意味深长地微笑。

    顿了顿,敖鑫见猎心喜地道:“昨日遮蟒仗术污乱浙江,致使浙江洪涝为害。想那浙江数十年来除了受妖贼扰乱,更苦于明室苛剥,早怀叛逆,时有称兵,再加昨天一灾,贼虐更甚,巨变难免!如今雍乐迫于财薄,援浙之兵单寡,较于贼党,可谓杯水车薪?是以贫道欲往福建说巨妖蝎钺所立的夏闽王方伯升,假其悍卒凶将,北歼浙贼,如此一则解人皇之困,二则令两逆相残。窃以为明廷庙堂上亦将有人陈奏此计于雍乐,不知二位上仙尊意如何”

    二仙对视一眼。心中齐道:“好生毒辣狠绝!”

    男仙不露声色地道:“道兄之策,实非吾辈所能及,吾等唯有拱手而已。”

    敖鑫目无余子地道:“兵贵神速,咱们分道而行吧!”言讫,不待二仙回应,便化作一道金光而去了。

    女仙望着其远去,冷冷地道:“鸳,此属心浮气燥,肆无忌惮。数十年来残中元,伤下元,昭忠示诚于凶贼。异日当大帝所言“否极泰来,奇绝佑正”暗语中的“奇绝”者出现,犁妖锄魔,乾清坤朗之时,此属难保首领。好在数十年来彼未知,亦未问我们的出身。”

    鸳仙点头道:“鸯,你说的是。此属全无心肝,嗜杀成性,罪大恶极,他时定难逃天罗地网。我们虽说私自逃离大帝的宫阙金池,下临凡间,斩邪除妖,未伤一丝一毫的良善,承平之日,问心无愧。咱们还是先把七十二个阳男姹女先暗送到南岳帝君的宫阙,由帝君派遣山神、土地潜送进应天府,事情便了,静侯天仙大圣的到来。”

    鸯仙点了点头,二仙点数阳男姹女七十二个,用一个宝葫芦收了进去。吩咐二个侍仙善后,便出了洞口,驾金光祥云往衡山而去……

    敖鑫驾水遁不到半柱香便到了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延平府顺昌县仁山的上空,仰望金乌,心念一动,便知此时已是巳时三刻末。俯视下方的仁山,虽处在半空中,便听到了一阵阵丝竹管乐之声。心中暗笑:“这方伯升还真是不分昼夜的溺于纸醉金迷,日食万钱,二十七年来未晋一时断过,看来此番说诱之计当顺风顺水。”

    思绪涌动间,敖鑫控落水遁于仁山半山腰的山道上。只见山道两侧站立着披甲挎刀,腰阔躯壮,凶神恶煞的凡人兵卒从山腰延伸到山巅。左侧一队首看到敖鑫到来,微一躬身:“仙长远道而来想必一身风尘,正好陛下正观赏歌舞。仙长可径直入宫,参席入宴,末将衔命在身,末暇导迎。”敖鑫躬身道:“不敢当,有劳将军了。”便迈起方步拾级而上。

    整条山道由方正的青玉板铺垫而成,在艳阳高照下,反射出碧绿的光斑,一层又一层的台阶,一抹又一抹的光斑形成了一道道光墙,踏上的不禁令人迷离;两侧卫兵的长刀利刃,铁甲金盔在艳阳高照下寒芒灼灼,杀气腾腾;山道左侧外是一排排齐齐整整的翠柏,右侧外是一行行挺拔蟠虬的苍松,从山腰一直延伸到山巅。

    敖鑫行了约摸一柱香才登到山薇,一堵金砖堆砌而成的三丈高,十丈长的城墙矗立在面前,城墙的尽头与尽尾是山崖;城门是用宝玉所铸,在中天之日的照耀大,光彩夺目,摄人心魄;几十个满脸横肉,杀气逼人,顶盔贯甲的大汉手执金背大砍刀守卫于城门口;城楼上一个个持强弩利弓的披甲大汉正居高临下,虎视眈眈。

    城墙戍军一见敖鑫到来,城楼上一个金甲金盔,身披内黑外红披风,腰挎宝剑,体壮须密的军官出现在城垛。敖鑫深深一躬:“有劳将军为小仙暂启天门。”那个军官微一躬身:“仙长请了。”了字一出口,丈许见方的城门在“轰隆隆”中缓缓打开,敖鑫迈着方步而进。

    一进城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三十丈见方用紫金板平铺而成的空地。左侧是一座座雕梁画栋的楼阁,右侧是一间间雕梁绣户的殿房,方圆二百里。一个个锦衣华服,身体颤颤巍巍的贵男豪女在拽绫女婢男奴的扶持下从正中宫殿进进出出;一行行飞红舞绿,娉婷袅娜的侍女侍男手捧金樽玉盘来来穿梭于层层叠叠的两侧殿阁及正中宫殿;空地正中乃是一座高达三十六丈歇山式屋顶,画栋飞甍的宫殿,殿内不断传出嘹亮的丝竹管弦;当敖鑫踏进宫殿后,靡靡之音夺魂摄魄,珍馐佳肴沁胃钻肠,轻歌曼舞吞志噬节。

    只见:殿内宽阔广大,足有九百丈见方,左侧长筵,右侧广席;左侧数十长筵八珍玉食,穷极水陆,食客二千,推杯换盏,贵男东倒西歪,左搂羞花右拥闭月,豪女玉山倾倒,左扶须眉右依白脸;右侧数十广席香飘十里,五味俱全,食客二千,浅唱剧饮,贵男袒胸露背,披头散发,头枕沉鱼躯卧落雁,衣裳不整,胡天海地,豪女脱衣舞袖,青丝飘飞,头枕玉面躯倚朱唇,赤身裸体,女淫男欢。

    两席相距三十丈见方,正中是一座十丈见方的歌舞台榭,左侧阳春白雪,余音绕缭,右侧琴瑟调和,绕梁三日。舞台上十六个舞女上身穿碧绿色翠烟衫,下穿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翩翩起舞;披翠水薄烟纱娇媚无骨入艳三分,折纤腰似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颦一笑动人心魄;衫领低开,露出丰满的胸部,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敖鑫观此,不由神魂飘荡,痴迷不知所以然。心中暗道:“俟自己威震三界时,定将眼前一切收归己有,以泄千年苦闷!”息了淫心侈欲,敖鑫从歌舞台榭的右侧穿过,径直来到大殿正座前。

    只见:一个身穿团龙袍,鸢肩豺目,满脸红髯,体瘦身羸的男子正枕在一个赤身裸体,披头散发的女子身上;一身酒气,尖嘴紧闭,喉头哼哼不止,一脸色夺魂与的平躺于五丈见方的紫玉珊瑚屏榻上;榻上四周跪着十六个夭桃浓李的名媛美姝,个个半身不整,香汗淋漓,一个个手持苏绣金鱼图团扇轻轻地为那个男子扇着轻风。

    榻的东下侧六尺外亦置一小席,坐着一个犀颅玉颊,颌下一部长须,神色枯槁,身穿红色盘领窄袖大袍,头裁乌纱,脚踏皮靴,腰系犀带的中年男子;虽有珍馐而食不甘味,虽有佳酿而难以下咽,虽有丽姬而敬远厌恶。敖鑫暗道:“此人虽为人皇的封疆大吏,但在此势此地不过一介土砾草芥而已,装什么清高。”

    那人抬起头不经意间看到了敖鑫,神色由阴转晴,离座躬身道:“不才福建布政使狄晖拜见上仙,祝上仙圣寿无疆。”敖鑫一脸骄倨,微微颌首。

    他们的对话惊起了玉榻上正酣睡着的那个男子,只见他缓缓睁开双目,长长地吁了口气,慢条斯理地坐了起来。左右姬妾为他正衣的正衣,戴天平冠的戴天平戴,穿珠履的穿珠履。穿戴已毕,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双手一抓一拎,两个散发露肩的姬妾被他粗蛮地搂在怀里,爪钩鼻左嗅右闻,一脸淫笑痴狂,目空一切地盯着敖鑫与狄晖。

    敖鑫慌忙倒拜曰:“小仙叩见闽武天帝,祝天帝万年吉祥!”狄晖也急急离席倒拜匍匐:“卑下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闽帝笑道:“二位俱是朕之膀臂,快快请起入座,咱们君臣同乐!”两人拜谢而起,狄晖入席后,尽扫面颊厌恶,边饮食边与左右丽姬调笑嬉戏。

    敖鑫却没有入座闽帝为他在西下侧新置的席案,面对席座上六个赤身裸体,妖媚勾魂的女子娇呼引诱极力抑制淫欲色心,躬身于闽帝道:“启禀天帝,小仙有急事奏于天帝,不知天帝圣聪可纳否?”闽帝呵呵一笑:“仙长请言,朕洗耳聆听。”敖鑫直身,一脸诚敬地道:“启奏陛下,目下浙西处州府有银山玉峰,金帛子女正待陛下去御纳。”

    他特意将“银山玉峰,金帛子女”八字用法术唤出,使其传入了下方两侧上百席正溺醉于欲海之中的数千人,却又不打扰歌舞。

    骤闻此言,闽帝双目精光四射,垂涎欲滴;席中醉汉贪女精神抖擞,贪饕放纵;数千双眼冒绿光的人直勾勾地盯着敖鑫,似将他认作了“银山玉峰,金帛子女”恨不得冲上前来口吞腹咽。敖鑫见此暗喜“大计定矣!”

    闽帝双手紧紧地勒着两个姬妾的脖子,丝毫不顾其被勒得瞪目伸舌,火急火燎地示意他详说。

    敖鑫拱手道:“禀陛下,因昨日全浙骤降暴雨,全省罹灾,处州府尤重,明廷爪牙措手不及;因官商和平时残忍无道,丽水、松古两县灾民聚众造反,其势汹汹,官府惶惧无策,弥灾乏术;人皇左支右绌,廪仓虚罄,鞭长莫及。陛下若能派遣劲兵强将征剿贼寇,一则建勋于明廷,布德于雍乐,名更正言更顺,宇县仰望伏拜,孰敢猜贰;二则依德持勋,遣天使使于应天,挟彼岁贡月奉,九州珍货琦宝,玉郎红颜将如溪水般涌进陛下帑库;三则假势击逆,仗顺讨贼,处州府数县的金银财宝,朱唇玉面唾手可得。一举多得,岂不美哉!”

    闽帝听完,将两个被勒得翻白眼,舌头伸得长长的姬妾一手一个轻松地高高举起,狠狠地掷到离他七百多丈的歌舞台榭上,十六个舞女不以为然。然后立身发出了雷鸣般的哄笑,声盖近千丈大殿,气夺人神,举殿回荡。除了敖鑫,数千人人心惊胆战,急忙离席弃物陆续伏俯歌颂道:“天帝神威,百战百胜,踏坤破乾,昊天跪觐,王母箕帚!”

    良久,闽帝方伯升止了狂笑,欣悦地道:“仙长妙计呀!如今至尊至圣修真启明帝君闭关玄修,早已将全闽诸务委于朕。朕今纳仙长良算,速发骠卒悍将征伐叛逆!”敖鑫拱手赞道:“天帝英明!”

    狄晖内心对敖鑫切齿腐心,对大殿内所有人恨不得碎尸万段,但他仍旧娱心悦目地跪拜道:“陛下宸断忠佞,智决万里,卑下感佩五体投地。古人言“竭泽而渔,明年无鱼;焚薮而猎,明年无兽。”伏望陛下罪止邪浊,慎勿延及清善,则浙中十二府缙绅将感陛下遮天之恩,百县愚顽戴陛下漫地之义;如此休三吴,江南半壁皆为陛下之臣妾,孰敢悖忤!卑下昏眊,逆天犯上,诚待斧钺!”

    闽帝方伯升正自我陶醉,一摆手:“准奏!”狄晖谢恩而起,敖鑫则不以为然,正思量今后行动。

    闽帝方伯升一双豺狼般的阴眼扫视大殿,殿内数千人心领神会,不分男女,不分乐师舞女,齐齐伏拜道:“小的们愿为前驱,为陛下效犬马之劳!”闽帝大笑“准奏!”

    一时之间,男宾一个个恶狠暴戾,杀气透殿;男仆呼噪大喝,怒甚欲斗;女宾一扫柔弱无力,个个狞脸挥拳,口吐残杀屠割之辞;女婢舞女一改娇媚矫作,凶如夜叉。数千人一批又一批走向歌舞台榭上的两具女尸,当人潮过后,歌舞台榭上的两具女尸滴血寸骨不存!数千人气呼呼,怪狠狠地出了大殿。一转眼,适才热闹哄笑的大殿变得鸦雀无声。

    狄晖辞于闽帝:“卑下先回福州以助大军后殿。”闽帝方伯升允诺,并吩咐身后一个半身不整的姬妾为狄晖准备一匹快马,姬妾强抑悚惧领命而去。于是狄晖与那个姬妾在方伯升袖袍一挥之下便到了殿门口。

    敖鑫拱手道:“小仙亦往助大军一臂之力,天帝可令部属赶至仙霞关,待守关明军开关后,疾驰赴处州府,斩诛叛贼!”闽帝颌首。于是他也出了大殿。敖鑫在宫门外的空地上与牵着一匹青色骏马的狄晖相遇,狄晖不愠不喜地注视着他,淡淡地道:“仙长乃是东海龙王六太子,想必知道《德道经》有言:天网恢恢,疏而不失。”言讫,转身跨上马背,那马突然间四蹄生黑气,腾空往东南方福州而去。

    敖鑫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吐口水,冷笑道:“腐儒安知大局!”驾起水遁升到半空,往下一望:只见宫殿间一片嘈杂喧闹,适才涌出大殿的人群正挂甲戴胄,择马拣刀,击鼓鸣钲,一派肃杀,一队队飞骑驰骋于宫殿间大呼道“陛下有旨,速至浙江仙霞关集结,俟机直取处州府!”宫殿间的征夫以及所有人不住鼓噪暴吼,凶甚豺狼虎豹。

    敖鑫对此不禁自言道:“凡夫俗子为了贪念欲壑,当真可以不惜一切,弃人伦背道德。那蝎钺当真毒烈,略施小术便令福建大地子杀父,父戕子,夫食妻,妻磔夫!其残忍石虎不及,其毒害豺狼不若。千里王化之地竟成了修罗炼狱。”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驾水遁往应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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