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结缘（三）

嗦的双手，挥写于白纸上，他们的身后有十个官差背对他们，一脸庄肃而又警惕地面向一脸期盼，排成两行的三十多个书生儒士；长案后面对着酒楼门口台阶正中的方椅上端坐着一个身穿绯色官袍，披着大红锦貂披风，细眼短须的官员，竟然是大约三刻前在兰考县东城门楼上向城外几千饥、难民喊话告慰的官员。他的两侧端着共端坐着九个穿着青色官袍，披着青色锦貂披风的官员。九个官员们顶风冒雪正仔细地审视着面前儒士书生的书法及笔法，中意者则交给正中的绯色官袍的官员。绯袍官员览书迹点头者，坐在他右侧的一个方额厚唇，短须的青袍官员便转身向店内一吆喝，立时便有二个官差应声而出，将中选的儒士书生引进店内。

    青袍官员叹气的书迹，面前的儒士书生自是心领神会，将毛笔轻轻地搁在砚台上，起身朝众官员一躬身，就离座而去。当人一走，便有官差转身上前将旧纸收去，重新摆上新纸，以供下一位儒士书生写用。若是青袍官员满意，但在交给绯袍官员后，听到他叹气，儒士书生亦知趣地搁笔行礼而去。

    经过这般精拣细选，徐卿玄到来时所看到的四十多个儒士书生竟然只选用了十三个。最后只剩下徐卿玄与三披锦貂披风，气质矜贵，约摸二十多岁的书生。九个青袍官员看见三个书生衣着气度不似寒家，于是个个眼泛精光，向他们瞩目致敬，唯有那个绯袍官员目不斜视。当九个青袍官员看到怀抱着一个昏睡的人的徐卿玄时，一脸地疑惑、猜嫌，正欲招呼官差将他轰走。却看到对三个出身高门的青年目不斜视的绯袍官员在看到徐卿玄后，顿时肃然起敬。

    历来要想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不被排挤、坐冷板凳。钻缝觅隙，察言观色，探上隐意是必不可少的。

    坐在绯袍官员右侧那个厚唇短须的青袍官员率先反应过来，面上的神态由疑惑、猜嫌骤转为谄笑恭敬，侧身朝店内大声道:“马上抬一乘肩舆出来，并带上两个女佣！”店内官差应了声“是！”其余八个青袍官员似乎是“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将对三个高门青年的敬诚转而投向徐卿玄。

    徐卿玄对此面色平静。可三个高门子弟上一刻还在泰山之巅，志气自若，骄傲得色，下一刻便坠落谷底，灰头土脸，双目透露着忌恨，对徐卿玄的不满形于色。气呼呼地坐在方椅上，开始提笔书写。

    也就在这时，两个官差抬着一乘锦垫软棉铺着的肩舆步出酒楼，身后跟着两个二十来岁的女佣。三人绕过长案来到徐卿玄近前，官差将肩舆轻轻地放下，对他一脸谄笑道:“大人，请。”

    徐卿玄把怀中的女孩轻轻地抱上肩舆坐好，一双星目泛着柔怜地看着她。并对两个待命抬舆的官差道:“可以了，有劳两位。”两个官差慌忙躬身还礼后，轻轻抬起肩舆，两个女佣也不敢大意，一边一个扶好躺坐于肩舆上的女孩。

    厚唇短须的青袍官员叮嘱道:“给贵人腾一间可住两人的大房子，好生照料，不得有误。”官差、女佣连连应“是”，迈步往酒楼而去。

    徐卿玄朝十个官员躬身道:“多谢各位大人的体恤照顾。”众官连忙起身还礼。

    徐卿玄抬眼看了看店内，察觉到女孩已经在官差、女佣的照抚下到了房间门口，便上前坐在方椅上提笔书写。

    未几，两个豪门青年书写毕，坐在中间的那个青年写道:“悠悠古汴屹河南，千罩戈烽临曙。五谷丰稔倍开皇，物阜富丽盖天宝。郭民暗讶肩踵寻，府公竭血埋海务。”

    正对他的绯袍官员点头称赞，厚唇短须的青袍官员一摆手，店内两个官差应声而出，将他引进店内书房。

    坐在其左侧的豪门青年写道:“汉唐虽壮屈姻胡，日月曜芒刺九霄。圣主御辰千秋暗，城北长宴诸邦朝。”

    坐在其右侧的豪门青年写道:“明君在位，俊杰满朝。桑麻盈野，闾阎相望。河清海宴，万邦朝圣。”又是在绯袍官员审视后，点头称赞，二个朱门子弟精神复振，在官差的引领下进了店内书房。

    最后落座的徐卿玄书写道:“虽处林泉，心系庙堂。”笔法苍遒有力，圆润饱满，书写工整大方。对面的青袍官员轻轻地用双手拿起纸张来到绯袍官员的面前展示给他看。绯袍官员点头称赞，两个官差出来将他引进店内三楼的书房。

    此时，漫天飘落鹅毛大雪，朔风呼啸，街道上看不到一个行人。绯袍官员起身摆了摆手，众官员相继起身，一个个呵气成霜，搓手摩脚，陆续进入店内。其余官差收拾门前的案几、纸张。二十个士兵在队首带领下朝绯袍官员躬身行礼后便列队往城门而去。那个厚唇短须的青袍官员试探性地问道:“敢问周大人，刚才那个怀抱着一个女子的鹤氅少年是何出身？”绯袍官员看了看所有的官员已经进入了店内一楼宽敞而又温暖如春的议事厅，压低声音，微笑道:“张县令恭喜了，你这兰考县居然迎来了大明朝京畿十八府数百万平民、缙绅、士夫等立祠供奉，圣上亲封的在世异姓诸侯王——北康王、河南、河北巡抚大使，知北平府事，徐卿玄。”

    张县令闻言，惊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语。

    周大人又朝他小声道:“此事不宜声张，要万分保密。若是泄露了风声，引起纷乱，以致造成对皇长孙不利的局面，你我难脱罪咎！”

    张县令见周大人这般郑重其事，自是深知个中利害关系，一脸肃然地点了点头。

    徐卿玄在两个官差的引领下来到三楼最里侧一间独立的房间门口，其余房间都是两房对立。当他到门口时，适才照抚女孩进店的两个女佣弯着腰侍立门口，还有一个国字脸，方口稀须，约摸三十来岁的绿袍官员亦候在门口。看到他到来，绿袍官员拱手行礼道:“下官乃兰考县主薄吴宣，奉河南巡按使周大人之命来此引导大人抄录文书。”

    徐卿玄还礼道:“有劳吴大人了。”两个女佣开门后，侍立在门前，二人迈步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