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风寒雨（二）

; 当群臣相继起身，一个个笑容满面，精神抖擞地退出大殿时。昔日诸多文臣谄媚，武弁拥护，如今却是孤零零的汉王阴冷不服地扫了一眼前面与缙绅、武弁若合若离的太子，暗中恨恨地道:“走着瞧，鹿死谁手，尚不知！本王虽失去了一个梁从文，但只要有征沙漠的机会，本王马上就会有无数个梁从文！”

    俗云:芳馨则蜂蝶交侵，膻秽则蚁蚋丛嘬。

    济南城趵突泉在一月十六日的白昼，五彩毫光直射青霄，水中突现出七色流光，一丈见方的珊瑚的消息如同狂风席卷平原，又如同一滴污水溅入一碗清水般迅速散布开来。既引来了在人界中土逗挠一个多月，苦挖徐卿玄与天界、人界之间的嫌隙，毫无结果的魑、魅、魍、魉四妖帅，又引来了心怀叵测、上楼去梯、胸中鳞甲，欲置徐卿玄于死地而后快的余元、余切二仙君的关注。同时也引来了暗聚济南城内，假托黎民大义，苍生苦难，吊民伐罪，实欲谋反造乱，篡政夺权的“绿林俊杰”的注意。

    当天黄昏，在山东境内的沂蒙山山顶。天空墨云密布，黑沉压郁，跬步难辨物色，冷冽刺骨的朔风无情地摧残着萧然枯寂数月，苦盼春风的大地。

    此刻，黑暗杳晦的沂蒙山的山顶人影绰绰，磷火幽幽，忽明忽暗。当磷火骤亮的一瞬间，可以较为清晰地看到两个青年男人，一个中年、一个老年的男人。当磷火猛暗的一瞬间，则显得影影绰绰，四张面丑形瘦，狰狞可怖，令人毛竖骨软的面孔在阴雾中若隐若现。

    此四者便是幽居魔界，窥伺三界，阴谋灭世的罗睢麾下的四妖帅:魑、魅、魍、魉。四帅并排而立，遥望着济南城的方向。当磷火骤亮时，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个妖帅的脸上那狰狞而又得意的冷笑。

    左一的魑影得意地冷笑道:“诸位道台，自从一个多月前，徐卿玄在冥界为了拯救心爱的凡女而遭到几十万怨怒冲天的厉鬼的啃咬，至今音讯全无。我们充分利用圣尊所赐的圣莲，遍查三界万域，亦难以找到其一丝一毫的气息。想来，彼必已是元气大伤，法力大损。如今，天界那势同水火，不死不休的两大中枢要门又暂摒前怨，合心合力地同击排摈徐卿玄。可谓是良机难得，我们一个多月的空耗看来没有白费。”

    左二的魅影狞笑道:“所谓“因风吹火，用力不多”。咱们就趁着此次对中土皇帝来说乃是“天降祥瑞，天命所在”；对徐卿玄来说是天界对他的挤缩威望，缉拿七尺；雄猜嗜血的中土皇帝对他的猜忌怀刃之机大作文章。借天、人二界之力诛灭徐卿玄，以报蛛蜾、旱昊、血魔、蝎钺、犹脔被杂种贱货的凡人所分食之仇！”

    左三的魍影冷笑道:“如今，徐卿玄内受那个凡女的美色诱惑，剧毒噬元气；外遭天界的忌恨嫉恶，中土皇帝的铲除猜贰。诚可谓是三界之大，无尺寸容身之地，惶惶如丧家之犬。依本座愚见:我们可趁着在济南城掀起风浪，醉生梦死的天界瞩目于徐卿玄，无暇顾及其他之机会，顺势将方圆两千里的京畿焚灭毁尽！只要京畿地区发生不测之变，按照人界几千年来，那种雷打不动的“天下安危，兴衰盛亡系于几间宫殿；亿万苍生的祸福休咎，饥饱贫富系于一个五毒俱灭，人身兽心的糟污秽臭的狗男人身上”的格局，必定会引发人界各国、各派势力之间的争权相斗，夺位血战，兵火不休。届时，可趁着人界积尸如山，血流成海，草木腥膻，禽兽厌肉之际，我魔界的势力又可飞速发展！”

    左四的魉影奸恶凶残地笑道:“道台真是高见！如今的济南城内汇聚了不少企图起义，反抗朱家暴政苛法的各派首脑。只要济南城一起风波，消息旋即可传到外界。即便官府严密封锁，也难保万全无失。此正应人界的皇帝狗贼耍弄了几千年的“以贼制贼，以盗制盗，以民防民”之术。前次我们在京畿的谋划被徐卿玄所挠，现在他已经元气大损，所设的护佑两千里京畿地区，卫辉府六县的仙阵力量必定已减弱，难以再抗防我们。值此徐卿玄羁绊于官法，受辱于愚凡；周天仙圣沉溺于美酒美食，陶醉于艳舞笙歌之际，将方圆两千里的京畿彻彻底底地夷为平地！”

    魑影接道:“好，那咱们就分头行动。一路去济南城制造风浪，静观官府、起义首脑、徐卿玄的动向以定策；一路先去卫辉府，再去撩拨遽然从“世外桃源”中被扯出，重遭朱家驯化苛榨，心怀怨恨的六县平民的欲焰贪海，引起天、人二界之间的纷尤以及天、人二界因徐卿玄“擅诛天神的宠禽，毁灭苦多难众的卫人的保护神”，而对他的毒恨。然后再去京畿道，凭借我们几十万年的修为将繁华富庶的两千里京畿彻底底地毁灭！”

    魅影接着道:“那就由本座去济南城谋划，其余两方域的大事就有劳三位道台费心了。另外，本座还有一个方案:“徐卿玄虽说已处于万剑所刺，万夫切齿的境地，但他毕竟历修万劫，拥有易界更世的顶级法术——地水火风，绝对不能等闲视之，以免再得憾恨。然俗云:心有牵系，乐境成悲地。既然淡权冷贵，卑名薄富的徐卿玄一心一意地迷恋那个凡女，此女堪为其命门。所以，本座决定趁着徐卿玄前往济南城平息大灾巨乱之际，设法找到那个凡女，将其抓住。再依据形势来决定是挟此女以制徐卿玄，还是杀掉此女来激怒徐卿玄，致其毒发入魔。倘若能激他入魔，那我们便可凭借他碾压一切的地水火风之术，将三界彻彻底底的清洗掉，从而不劳一刀一枪，便可拿下三界。而徐卿玄则因触怒天道，必被三清祖神诛灭。届时，天神俱亡，三界虚无，三清祖神对此，亦唯有空叹而已。不知三位道台意下如何？”

    三大妖帅听罢，一起拍掌大笑道:“道台的奇谋，当真是妙极了！这世间有句“打蛇打七寸”的俗话。道台一出言便扼住了看似难以匹敌，看似无懈可击的徐卿玄的七寸。诚如道台所谋，那个天仙不及的凡女堪为苦闷晦暗，凄凉悲惨的徐卿玄心目中的一抹亮光，一轮丽日。此女若有闪失，徐卿玄轻则气折志靡，罔顾三界苍生的苦灾厄难；重则为情发疯发癫，一如道台所料！”

    言毕，三大妖帅狂笑不已，魅影亦暴倨狂笑。当幽幽磷火骤明时，将四大妖帅那狷傲狞厉的笑面清晰呈现；当幽幽磷火由明转暗的一瞬间，将四大妖帅那狰狞瘆人，可吓退厉鬼的原貌在阴雾中模糊地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