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雍醒来的时候,第一缕阳光已经照到了门前。
他推门出去看看日影,已经过了卯时,若是吃了早饭才出门,必定无法在巳时赶到县城。
四年前,父亲邵古带着全家从范阳老家搬到共城,原本打算投亲暂避兵荒马乱一段时间,待世道太平些就返回原籍。
谁知战事不歇,投靠变成了寄人篱下,在当时的县令也就是邵雍的老师李之才的帮助下,邵古在县城里找了一处独门独户的院落安住下来,又在县衙门登记入籍,算是在共城安了家落了户。
邵雍为了读书方便,得到父亲的许可,常年住在苏门山的书屋,不出门远游的时候,每隔半月就要进城回家去,一来给邵古请安,二来跟邵古聊些学问上的事。
邵家历来对规矩很看重,未在固定的时间出现,会引起父亲的不快。
邵雍匆匆洗漱扎头,换了干净的衣衫,在竹筒里取了一片参片含在口中,拿了两篇这几天刚写出来的短文带过去给父亲点评。
从羑里城回来后他几乎就没有出过门,没什么礼物可以带给父亲的,想了想,他把陶匠老吴留下来的的两个瓷枕带上了。
父亲怕热,这瓷枕光滑玉润,可枕可坐,再适合不过。
邵雍将文章和新得的书籍装入书匣,再将瓷枕和书匣装入书箱,扣好门,拎着书箱匆匆下山。
他之所以起晚了,原因自然是头天晚上的辗转反侧,是他不断回想着在温家发生的事情所致,在兴奋之时他甚至还想到,若是能用这个法子预测出自己能否求取功名,在何处为官,能官至几品,那该有多好!
已经不再想功名利禄的邵雍,此时此刻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心里想着事,走得浑身是汗也不觉得累,当守城门的士兵打招呼喊邵夫子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比预期的时间还早到了半刻钟。
邵雍拐进邵家所在的巷子口,老远就看到父亲邵古在门前背着手踱步。
旁边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在玩耍,其中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看到他,立时笑嘻嘻的站直了,恭敬的喊了一声:“爹爹,雍哥回来了!”
邵古回过身站定,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捋着垂到胸前的花白胡须。
邵雍上前,放下书箱作揖:“父亲,安好!”接着扭脸看向男孩,扯出一丝笑容喊了声:“睦哥儿。”
这个男孩,正是邵雍同父异母的弟弟邵睦。
“爹爹,我去告诉娘说雍哥回来了!”邵睦很乖巧,知道要避开父亲和大哥的相处。
“唔!”邵古应了一声,看着小儿子雀跃的进了家门,转头招呼长子进屋:“一身汗,进去喝口水,换件衣裳。”
邵雍淡淡的答:“是,父亲!”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邵古的继室方氏站在厅堂的门内,有些拘谨地打招呼:“雍哥回来了!官人,茶水都沏好了,我这就去烧火做饭。”
后面这句话,方氏是对邵古说的。
方氏的五官平平,态度极温顺,嫁给邵古十来年,言行举止越来越中规中矩。
“唔,雍哥儿爱吃清汤细面,酱肉切好放一边。”邵古点点头,嘱咐了一句,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等等,那个,那个什么放哪儿了?”
方氏明白邵古问的是什么,立即答道:“已经放在屋里了,睦哥儿跟我一起放的。”
邵古回头看着邵雍,一手指着东屋:“给你做了两身新衣裳,去把汗湿的换下来,洗了下午就能干,天热,穿干净衣服,凉快。”
邵雍拍了拍手中的书箱:“父亲,我带了两篇新写的短文,先拿出来给您看看?”
邵古挥手:“不用不用,等会吃了饭,我有话跟你说。”
态度竟不像往常那般急切。
邵雍不知怎的松了口气:“父亲,那我先去把书箱放下。”
他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就听邵睦怯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爹爹,我看到娘把衣裳收到哪里了,我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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