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底下摆了三四张竹桌竹凳,每张桌子边上都坐了人。
“夫子,那天我跟老二就是在这附近遇到那个道人的。”温某纳闷:“可那天也没见着这茶棚啊,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里偏僻,大路不经过这里,平时除了采药的村民,几乎就没什么人影,摆茶摊儿得闲死。
车夫没理他们那么多,停了车就拔腿奔了过去,没大一会儿又灰头土脸的跑回来:“那不是茶摊儿,是富人家的在这儿歇息。”
温二又开始逗:“原来你不是来喊我们去喝茶水的,是被人赶回来的啊!”
车夫讪笑:“我这嗓子都冒烟了,眼珠子看什么都发绿!”
把绸布搭的凉棚看成茶棚了。
温二嗤笑:“得了吧,我们这一路往东走就晒着后背,你坐在前头驾车,哪儿能晒着你啊?”
车夫翻白眼:“我拿水囊去打点水,快渴死了!”
温某厚道,好心带路:“我知道哪里有水,这水是从黑龙潭那边流过来的,往林子里走一走,里面的水干净。”
茶棚底下坐那么多人,能打水的那个水洼说不定人家霸着用不让他们过去呢。
邵雍没有阻拦:“快去快回。”
他正好趁此机会伸胳膊伸腿活动筋骨。
蹲下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车底,只见套住车轴的一头木环扣已经裂开大半,只要遇到个小石头稍微颠簸一下,车子的重力就能把车轴震下来。
还好他看见了!
邵雍让温二帮忙把车上的箱子抬下来,卸掉车厢板,在自己带的箱子里找了一根绳子出来准备把车轴给临时固定住。
凉棚那边有人在看这边的动静,见到他们动手修车就走了过来:“你会修车?”
邵雍抬头:“这个简单,绑个绳子而已,回城还得找车行去修。”
那人看着邵雍熟练的绕绳子打绳结,同时打量着邵雍没盖好的箱子,有书有工具,想了想才拱手行礼:“这位官人,能否帮咱去看看,我们的车子经过这里的时候突然坏了,这都弄了快一天了还没弄好。”
邵雍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看看远处,并没有看到车子:“在哪里?”
出门在外,遇到他人有急难,能帮就帮。
那人客气道:“离这有半里路,咱们人多,那里不方便歇息,才走到这里来落脚。”
邵雍交待温二:“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就来。”
那人很高兴,一边带路一边自我介绍说姓傅,单名一个松字,带着全家大大小小二十几口人从郓州过来的,打算去洛阳。
邵雍感到奇怪:“从郓州去洛阳并不经过这里。”
看他们的打扮不像游山玩水的,举家迁徙应该早做了准备不至于迷路。
那也不对呀,老君山这里离大路远着呢,没有人给带路的话能钻到这里来还是挺有胆子的。
傅松道:“不瞒官人,家父在世时曾四方游历,说这里山清水秀有灵气,让咱们去洛阳前必定要来这里拜一拜……呃……拜一拜龙神,才能在洛阳安下脚来。”
拖家带口的,讲究的就是个安居乐业。
至于怎么个平安,则是各有各的做法,见仁见智。
邵雍笑笑:“原来如此!”
傅松道:“从这里启程之后,我们还要去苏门山那边转一转,眼看着天色将暗,车子还没整好,这才……”
这才病急乱投医。
邵雍明白后面没说出口的半句话,随即心中疑问又起,从这里去苏门山还得绕路,就算是车子修好了天黑前也到不了苏门山,只能露宿郊外,他们这是不打算进城投客栈了?
傅松像是知道邵雍所想,接着说道:“家父当年曾在苏门山清修,家母年纪大了,想着出一趟门不容易,索性这一路把能走的地方走一走,能看的景色都看一看。”
邵雍点头,这才是这些人出现在这里的真正的原因——让子孙辈来体验和感受一下父辈清修的不易。
没想到,见到傅松的母亲之后,他才知道他想错了。
老太太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慈眉善目垂垂老矣,而是身板硬朗精神矍铄,袖子像年轻人般卷起来,声音响亮的指挥着两个大汉在修车,还没近前就能听到:“这块儿还得再挫一挫,卡不进去这车子就走不远,颠着难受不说,不出两里路就得散架了。咱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什么都不能将就!”
邵雍莞尔,原来老太太还懂得挺多,就算不是个行家也绝不是内宅妇孺。
傅松过去打招呼:“母亲,孩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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