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北斗回新岁,东园值早春。母亲,我说的是对的吧?”傅松随口念出一句古诗,还不忘征求傅老夫人的意见。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就是这回事!”傅老夫人满头白发可是眼神不老,自己就找到了下一幅图:“喏,看这个,看这个,看见龙身出了地面没?地面在这儿呢,看到龙身,哪,房宿就是龙背,等龙身子从地里蹦出来的时候,庄稼人就得天天下地干活了!”
老太太怕儿子听不懂,急得用手指在天象图上虚画了一条地平线。
傅松恍然大悟:“啊,看出来了,真的像条龙!原来什么时候该干什么真是老天爷安排的啊?”
傅老夫人一拍巴掌:“可不是嘛,老天爷把什么都安排的好好的!这下你总算知道我干嘛那么着急忙慌的喊你们准备这个准备那个了吧,咱们庄户人家都是看天吃饭的,不看老天爷的脸色,不琢磨老天爷的行踪,就只能等着饿肚子了!”
傅松点头:“孩子们不懂事,让母亲费心劳累了。”
傅老夫人叹息一声:“那有什么办法呢?老天爷又不等人。别看只耽误了一天两天的功夫,错过了就只能等明年了,饿肚子的时候啊连明天都等不到。”
傅松连声附和:“幸好母亲会看天象,孩子们有福了。”
他们母子二人反客为主,对着天象图侃侃而谈,傅老夫人的语气好像在自家教稚子学习,傅松则像个无知孩童在虚心受教。
被冷落在一旁的主人家完全不觉得不自在,甚至还高高兴兴的洗耳恭听,顺便检视自己画的星象图有没有什么错漏之处。
屋子小,又摆满了图,能下脚的地方极其有限,傅老夫人转个身就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哎呀,邵夫子,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天象图,一时高兴就多说了几句,请见谅!”
老太太性格豪爽,道歉是真心道歉,但是语气里一点也不见外。
“无妨!”邵雍顾不上客套,把手里的图抻平了:“老夫人看看这张。”
这是邵雍刚刚在图稿堆里抽出的一张夏季角宿星宫图。
他知道角宿的出现跟龙抬头有关,却是头一次听说二月二是潜龙勿用。
根据星象来确定季节的办法,早在上古时期就开始了。观天象而知农耕,正是制定历法的依据和目的,可是把周易的爻辞跟天象和农耕时节联系在一起,角度清奇,他还真是闻所未闻!
那么,按照傅老夫人的说法,龙身出了地面就是见龙在田,整天下地干活就是终日乾乾,这之后是不是该讲到或跃在渊?
老师常说切勿小看老幼妇孺,果然高手是在民间的啊!
邵雍对傅老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充满了期待。
毕竟自己的推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激动人心的答案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谁知傅老夫人皱起了眉头,语带迟疑:“这是……?”
呀,邵雍发现自己把图拿反了,连忙调转过来:“这是这两天根据旧笔记新画出来的,还没来得及标明星宿的名字。”星宫没有标线,乍一看上去就是一堆大点点和小点点,他腾出手来在画纸外虚空画线:“这里是北斗星。”
位置不够,想象来凑。
傅老夫人看明白了,顺着北斗星的斗柄走向,在图上找到了心宿和角宿,很高兴的说出来,并且得到了邵雍的认可。
她迟疑了片刻,手指在角宿旁边晃了晃,指着其中的一个小点:“这是亢宿?不太像呀!没看到亢宿的星官呀。”
邵雍:“……!”
老夫人懂的可真多啊!这哪是庄户人家的见识和学问!
角宿就是东方苍龙的龙角,《史记》里记载的“杓槜龙角”,说的就是北斗星的斗柄指向角宿。
角宿和心宿很好辨认,是因为这两颗星又大又亮,只要能找到北斗星,就很容易找到角宿和心宿,至于亢宿,虽说紧挨着角宿,可是看上去小多了,别说在晴朗的夜空中并不容易看到,就算是看到了,没有人指点,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亢宿。讲真,叫他拿着自己画的星象图在夜空中找都未必找得到!
连亢宿的星宫都知道,傅老夫人太不简单了!
邵雍的手指在画纸上连了四个点:“这四个星辰,就是亢宿和亢宿管的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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