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会如此反应,只感到此人不同寻常。
阿紫阿黛还没忘船头上花湛薇那番话,此时倒大胆地观看起这人。
花家是带兵的武将,平日来来往往虽不直接接触,但她们也说得.上什么好男人都见过。
可眼前人这样的肤色,这样充满男子气的身材,举止上又不卑不亢。竟使她们不由生出一种钦佩向往,似乎有些小小花痴的心境了。
许是不会讲官语,那人用方言和领他上船的小吏交代几句。小吏传给向导,向导再来回禀花满天。
“大将军,他们想先查查船上船下的情形。”
“可以。”花将军同意了。
“大将军,他们想先查查船上船下的情形。”
灵子寨那人随即转身,到外面招呼同来的另几个伙伴,也都穿了短裤,几人分散开来在船中各处查看着。
透过舱内窗子,花湛薇看到他们仔细审视船舷、船尾、船帆等处,大当家还亲自趴在甲板.上听了半晌。
起身之后他唤来其他人,似乎布置几句,然后便向下纵身一跃,带头跳入了滚滚江水中。
“哎呀,这水很深吧!”阿紫的担心脱口而出。
“不要紧,他们没点子水性哪能在江上混饭吃,肯定没事的。”向导宽慰着。
继寨主后尘,另外几人也纷纷跃进江面,他们很快就潜到水下被浪涛所覆盖,船中人用眼睛根本寻不到他们的身影。
就这样等了一阵,似乎船身有些轻微的动感。接着只有那大当家自己回来了,其余人直接上了来时的快船却是去了江对岸。
那人站立在船头,浑身湿漉漉的,花湛薇注意到从他右腿的裤管处淌出血来,一直流到脚裸。
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见纤绳已被伙伴们从两岸拉起,于是一串低回浑厚的号子就再次从他口中发出了。
号子本是纤夫拉纤时引导大家齐心协力的口令,是劳动时的呐喊。
灵子寨大当家,能坐得稳这个位置,除了一身绝顶水中功夫,看来一副好嗓子也是必不可少的。
开始时声音缓缓的,仿佛是沉重的叹息。这叹息在逐渐加速,低沉中满含了力量,犹如内心的不断挣扎与反抗。
大当家一人的号子喊起来,两岸纤夫的附和声也随即加进去。两种不同的音调汇聚到一处,似在有力诉说拉纤引船讨生活的艰难。虽难但也要向前行,一领众合此起彼伏是要呼唤起大家共同战胜激流的勇气。
嘿嘿,哟嚯....哟嚯嚯,哟喔哟喔哟喔...
虚字实腔,加快到一定程度变成了稳健的拍子,一下下撞击着人的心灵。
两岸纤夫身体极度倾斜,踏着这拍子运足力气行进,船由一动不动到在他们努力下真有些要往前冲的意思了。
船身开始左右摇摆。
船头的指挥者,灵子寨大当家在用口中的号子告诉纤夫们使力的轻重。这是只有他们才懂的语言,那或高或低的错落就是提醒左右两岸哪边该缓哪边该猛,以便尽力将船从暗礁石缝中拉出。
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暗礁咬住船底在与人工相较,加上逆流的江水更合成强大的力量。纤夫们刚迈出几步又不得不被这股力拽着倒退,他们便再费力把纤绳拉回来,然后再被倒退,他们便再费力把纤绳拉回来,然后再被拽回去,再拉回来.....
僵持了数次,粗壮的纤绳在每一个纤夫肩上勒出深深的印记,但他们始终没有放弃的打算,齐声喊着嘿哟嘿哟的号子,仍在拼力向前。
用这嘿哟之声做底,突然一把嘹亮的呼喊从大当家口中发出。这呼喊不同于他先前的浑厚,却是激昂高亢响彻云霄的。
仿佛一道炸雷发自肺腑,是情至深处拼尽性命的嘶吼。两边纤夫都在为他和声,都在随着他不断上冲的旋律将全部劲道搏于一根纤绳之上。当狂放的拖腔.上升到最高点时,停留在船舱内的人只感觉身子猛往前一探,大船终于被强力拖出离开暗礁了。
此时夕阳正美,大江上秋色潋滟风光极佳。花无谢面对此情此景,不由感慨道:“缚纤绳于肩膊,融豪情于胸膛,呐喊于滔滔江水,望红日耀于山梁。”
他今天真是被这些同天地搏斗的人感动了。尤其是那一声声号子,有哀怨有豪迈有不屈,既可相助劳作又能直抒胸臆,那是纤夫们在生命极限中迸发出的最华美乐章。
顺利渡过暗礁,继续舟行江上,辛苦的拉纤人也轻松了很多。他们渐渐直起腰杆,全不在意刚才的苦,每张脸上都露出憨厚的笑来。
有人向船头喊了一嗓子,阿黛不明白何意去问那向导。向导官解释说是纤夫开玩笑,要他们十当宏的再胆古小曲那向导。向导官解释说是纤夫开玩笑,要他们大当家的再唱支小曲。
船头上的汉子并没拒绝,马上开口溜出一段小调儿。他用得是本地土语,虽然不大懂可旋律实在好听,就连阿紫都跟着晃起头来。
其实乐理原是相通的,那曲子欢快带着浓浓乡野的味道,花湛薇猜测他应该唱着自己放船闯滩的生活,不以为苦反以为乐,仿佛一叶轻舟穿越千山险阻,历尽惊涛后满眼海阔天空。
他或许也会唱到心爱的伴侣,平凡人物也有自己最为珍视的幸福。
这歌声优美激越,粗犷而自然天成,此时在船上众人耳中,只觉比任何公门雅乐都要更真实更动听!
飞流滩被甩在身后了,眼前是一片平稳水面。为感激纤夫们卖力,花览将军又将那个传那大当家进来赐了些银两。
花湛薇却露出了沉思,她安安静静的,心里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但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感。
这种话语没有办法用言语来表达,只是心里痒痒的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