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默然,屋里的空气下沉闷下来。
娜达又低声道:“其实我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他们抓去吧,他们这么多人,我又不会武功,只能靠你,等他们向你说明我的身份,我怕……”
她越说声越低,说到最后,声音竟已带了哭腔。肖星楼听她抽抽噎噎的,只好又去安慰她───害人的是她,倒要别人先去安慰她。
“这事其实与你又没有多大关系,就算知道你是格格,我也会救你的,反正无论怎样,和他们的梁子是结定了,我又没说不原谅你,你何必这么伤心?”
“你真的原谅我?”
“朋友之间,有什么错不可原谅呢?”
娜达抬头笑道:“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肖星楼这才注意到娜达的脸上其实并无泪痕───原来又给她骗了一回。
这个女孩,实在是个能害死的小妖精!
-----------------
肖星楼在皇宫中已待了三天,但仍未能见到皇太极的面,这三天中,娜达一直拉着肖星楼在沈阳城中到处乱跑,也令他无法抽身去找皇太极。
今天晚上,肖星楼终于有机会摆脱娜达去找皇太极了。
今天的月亮并不好,躲进云层背后不肯见人,夜色黑沉。
肖星楼迳直走入皇太极的书房,没有人拦他,他可以随时去找皇太极,这是皇太极给他的特权。
书房很大,灯火通明,皇太极坐在龙书桌前对他微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你来了,请坐。”
肖星楼道声“谢谢”即坐下。
“我早知道你要找我,有什么事?”
“为了和平。”
“和平?”
“不错,我们和我们的和平。”
“明朝早已是日薄西山了,你是来替一个垂死的国家求医,我们之间,哪有什么和平可谈。”
“垂死?”肖星楼精神激动起来:“你以为凭你一个小小的民族的力量,就能灭亡明朝?”
“我的国家虽小,但有许多的人才辅佐我,而明朝这个堂堂大国,又有多少贤良被受到重用?”
肖星楼默然,皇太极说的话是塥实,朝廷内部党锢之争,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有了党争,就有了成见,就会有许多的贤才被埋没,大唐的牛、李两党之争,北宋的新旧两党之争,不都是如此。
皇太极冷笑,继续道:“熊廷弼如何,他费尽心力守卫辽东,最后又落得个什么?孙承忠又如何?袁崇焕又如何?老实说,我们得以发展到这样的实力,有一半是靠明朝的皇帝,如果他能重用熊廷弼他们,只怕今天我就不能安稳地坐在这里,只是一个没落的王朝,你即使能挽救它一次,也只不过让它再腐朽下去,再臭上几年,而且会比以前更臭,你又何必这样做,还不如到我们这里来,看得出你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人,我一定会重用你的。”
肖星楼道:“这个王朝再腐败、再臭,但它依然是我的祖国,要改造这个国家,也要靠我们自己,绝不容外人来插手,这一份感情,你又如何体会的了。”
“你们总有一种怀旧的情绪,总是眷恋即将逝去的东西,无论它多么的丑恶,都想尽力去保护它。”
肖星楼苦笑道:“逝去的东西总是美好的,能把握住它,总比怀恋它过去的美妙要好。”
“流星是美妙的,你能抓住它吗?”
“这样说,有些事是人力无法能办到的?”
“正是这个意思。”
“可是我尽力了,就无愧,人生一世追求的是什么,只不过是无悔二字罢了。”
“那这样说来,你真的要挽救这个垂死的王朝。”
“不错,我是来和谈的,看你有没有诚意。”
“我们有一个习惯,只与同等的敌手和谈,而你们,现在已没有资格了。”
“你以为你们真的这么强,我们真的这么不堪一击吗?”
“明朝军队涣散,将领大多贪生怕死,贤将良才又受党锢牵制,朱由检更派出大批内臣监督军队行事,这些人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即使有力量抵抗我们,那也是有限的。”
“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虽师老财匮,然以天下之全力倾注于ー隅之间,盖犹裕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