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说:“群山那个地方是风景好,就是地震多一点。不过这几年好像没听说了。”
办公室里,来来去去是实验南校负责带新一届高一的老师们。
林其乐站在班主任面前,两只手背到身后,像个好学生。
不对,不是像。
她如今是实验省招生,她就是好学生。
“群山?”隔壁班班主任从桌前抬起头来,又看了林其乐一眼,“那个地方是成天地震啊!”
老师们攀谈起来,说,群山之所以为“群山”,是板块挤压,群山隆起,自然就地震多发了。又说,群山之所以这么多年发展不起来,就是因为当年老是震,把好多山都震塌陷了,把人都震跑了,当地连电厂都建不起来。
林其乐忽然想起了那道横亘在她童年中的山崖。
“真有十几年没震过啦?”班主任问了另一位老师,他放下茶缸子,对林其乐说:“那你们这一代孩子很幸福嘛!”
班主任问,你来了省城这边,有什么不适应的吗?林其乐说没有。
“爸爸妈妈都在群山,也放心你自己过来?”
“他们都搬到省城来了。”林其乐老实说。
班主任一惊:“搬过来了?”
“群山的电厂建完了,他们就调过来了。”林其乐讲。
周围几位班主任不约而同又抬起头,朝林其乐的方向看了一眼。
“干电力的啊?”班主任笑道,“那你……高二想选文科,还是理科啊?”
“理科。”林其乐说。
“文科成绩这么好,选理科啊?”班主任纳闷道,“你高二想回本校走读?”
林其乐点点头。
班主任这下儿沉默了。
“南校嘛,有南校的好,校园封闭,更适合学生专心学习,”班主任拿过茶杯,又抿了一口,“而且呢,离爸妈远一点,在你们这个年纪,烦心事也就少一点。”
林其乐说:“我喜欢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从办公室出来,林其乐发现有个男生在办公室门口等她。
他戴眼镜,手拿一摞表格,身穿军训迷彩服,皮肤晒得极黑,有些轻微驼背。
“林其乐同学你好,”他自我介绍,笑着露出一排白牙,“我是咱们29班的班长,我叫冯乐天。”
林其乐说:“班长你好!”
两个新生沿着走廊,往外面走。冯乐天说:“其实我、我这几天看见你,总觉得你有点眼熟……林其乐,连这个很好听的名字也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
林其乐想了想,问:“你是从省城实验附中毕业的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冯乐天道,反应过来,“哦对,我班会的时候自我介绍来着。”
“林同学,你是省招生,老师让我多帮助你,”临分别时,冯乐天说,“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给我发短信!”
辛婷婷隔两天军训的时候过来问,其乐,你和咱们那个冯班长熟吗?
林其乐鼓着脸颊,正喝水,她摇头。
“我听说啊,”辛婷婷凑过来,把手贴到林其乐耳边,捂着八卦道,“他在男生寝室夜谈会上说他喜欢你!”
林其乐弯下腰,差点把嘴里的水吐出来。
军训结束,高一的生活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开始了。林其乐每天早晨六点起床,胡乱叠了被子,拿着牙杯睡眼惺忪去洗漱间刷牙,她对着镜子抓一把头发,梳起一条马尾,穿上蓝白色条的校服,很快,她就混入到了实验所有学子之中,难以被辨认出来了。
林其乐发现一件事:并没有人会清晰地记得你,说到底,那只是你一个人的噩梦。
这噩梦在别人耳边就像风。
两年过去,没有人还会记得“林其乐”这个曾出过大糗的名字,没有人记得“群山一中”。
早读,上课,晚自习……作业、试卷、堆成山的辅导书……这就是林其乐所经历的最最普通的高中生活,和所有小说、漫画、电视剧里演的浪漫情节都不一样。生物实验课后,林其乐和辛婷婷站在池子边洗手。冯乐天班长兴冲冲过来了,和她们一块儿洗。有男生在旁边起哄,辛婷婷也用水泼他:“你离我们远点儿行不行!”
林其乐在旁边看着他们一群人瞎闹,她跟着傻乐。
辛婷婷不高兴道:“他长得那么难看,他凭什么喜欢你……”
从实验室出来,他们要回教学楼去上下一节英语课了。林其乐英语一向不好,她低头着急在路上走,是堵在前面的同学把她挡住了。
“诶!是蒋峤西!”冯乐天突然在她们身边说,他指着远方的学校表彰栏,像指一只天上的风筝,一片海市蜃楼,他转头对林其乐兴奋道,“林同学,你看咱们年级第一,那是我初中同班同学蒋峤西!”
“人家拿第一,有冯班长什么事儿啊。”旁人笑道。
冯乐天嘟囔:“我替我同学骄傲不行啊!”
学校表彰栏一个季度一换,新一届实验高一,挂在最上面的是中考状元蒋峤西。
有女同学凑到前面,拿手机对着蒋峤西的照片直拍。快拍快拍,旁人催促她,老师一会儿来了。
“辛婷婷,”有女生问,“你真和蒋峤西住同一个小区?”
“对啊!”连辛婷婷也骄傲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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