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下起了小雨。
林樱桃还没来得及脱掉她从北中国穿来的羽绒外套,就在地铁上和蒋峤西紧紧抱在一起了,她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地铁往前进,旅客们或看报,或翻翻手机,或戴着耳机,闭目养神。两侧窗外是一片黑暗。蒋峤西低下头,他的鼻梁眷恋地蹭在林樱桃散开的长头发里。
“我买了一瓶特别香的洗发水,”林樱桃仰起她的小脸来,“本来想今天早上用的,结果那天买回来就装箱子里了,今天不好拿了,我妈妈不给我拿。”
蒋峤西听着听着就笑。林樱桃嘟囔着:“来香港再用……”她把脸埋进蒋峤西身上。蒋峤西看了看,没别的人站着,他背靠住了栏杆,一手护住了她的背,一手揉着林樱桃的头发,让她更稳当地靠进他怀里。
林樱桃听着地铁沿轨道前进的风声,她抱着蒋峤西,闭上眼,连呼吸里都是他衣服的味道。
她再一次闻到了。很小的时候就在他身上闻到过,那有点像是雨后青草地弥漫的气味,很熟悉,清新,又好闻。
林樱桃忍着想哭的冲动,双手紧揪住他背后的衣服,她把蒋峤西紧紧抱住。
蒋峤西在她头发上亲了好几下,才看了看门说:“走了,下车了。”
“给林叔叔发短信了吗?”蒋峤西拉过她的箱子,问。
林樱桃背着书包,被蒋峤西握住了手跟他一起下车。这次有蒋峤西来接,林樱桃便不自己看地图了,连怎么换乘地铁的笔记都丢了,她只是跟在他身后。“我忘了。”
人来人往的,林樱桃和蒋峤西面对面站在高高上升的扶梯中央,她把羽绒服脱下来了,团在手里抱着,她给爸爸打电话。
“我到香港了!”她说,“我现在和蒋峤西一起回去,放下行李再去吃饭!”
爸爸嘱咐她,和峤西在路上小心一点:“香港冷不冷啊?多穿一点,不要再发烧了,让峤西也多穿一点,你们都别生病!”
林樱桃快步跑过了天桥。香港的路面狭窄,堵满了车辆,行人也多。林樱桃下了楼梯,她停在路边,倚靠在蒋峤西身上,她仰起头,颤抖着睫毛,拉着他的外套和他接吻。
她穿着那件浅粉色的薄毛衣,就是她上次在舞蹈教室练一字马,专程拍照给蒋峤西看,蒋峤西说好看的那一件。
蒋峤西垂下脖子,他的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吻结束了,他呼吸也加快了,他抬起眼看林樱桃的脸。
雨滴从天而降,撞在雨篷和树叶上,簌簌作响。林樱桃额前的刘海都湿了,他们去换乘地铁,再从地铁口出来的时候,雨变大了,雨珠在路面弹跳。林樱桃望着雨势,说:“我箱子里有伞!”
蒋峤西从出口买了一把,他怕林樱桃淋湿了,可能也觉得娟子阿姨早晨不开箱子是对的,他把伞撑起来。
“你知道吗,”林樱桃抱着羽绒服,手里扶着箱子,被蒋峤西揽在伞下,她和他走在去往蒋峤西住处的路上,“北京07年以后新修了好多条地铁。”
蒋峤西望着伞外的落雨,忽然之间明白了林樱桃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奥运会之后修的?”他问。
林樱桃转头看他:“你后来再也没去过北京了,北京现在又变化了好多。”
蒋峤西刷卡进了公寓楼大门,把樱桃的箱子拉进电梯里。林樱桃对他说:“我上次去我大姑的新家,又吃了冰糖肘子和门钉肉饼……他们还和我说起你来。”
蒋峤西轻声笑了,他头发上有雨水:“都多少年了。”
“我们就是07年去的他们旧家,”林樱桃抬起眼看电梯的楼层数字,“快四年了。”
阔别三个月,一进到小出租屋的门,林樱桃觉得熟悉。她打开灯和冷气开关,卸下背着的书包,把羽绒外套顺了顺放在蒋峤西的桌子上,她回过头,看到蒋峤西手扶着箱子,停在了门后。
林樱桃看他。
不再是2007年,北京五星级酒店的大套房了,只有香港不足五平米的出租屋。
“樱桃。”蒋峤西看着她,他突然笑了,欲言又止。
林樱桃走过去,好像怕他再说什么,她伸手抱住了蒋峤西的腰。“我不去住酒店……”林樱桃撒娇似的。
他们中午去皇后大道中吃云吞面。林樱桃边吃边用蒋峤西的手机记下午要买的东西。“我带了拖鞋来,”她对着备忘录一项项输入,“我的东西我大多都带了,不用买……”
蒋峤西说,他堂嫂前几天来了他这里一趟,说要给他换点新东西。“买条被子吧。”他想起来,看她。
林樱桃没有冬天来过香港,但她感觉香港很暖和:“晚上需要盖被子吗?”
蒋峤西说:“我没有,买一条薄点的吧。”
林樱桃在香港最多只能待十四天。她估计了一下日期,在卫生巾货架之间走来走去,她手里拿了包洗衣液,一回头,差点撞在蒋峤西身上。
蒋峤西伸手搂住她,看了看货架:“你要买吗?”
他的语气寻常极了,这么高一个大男生,特显眼,站在摆满卫生巾的女性用品货架前,只是随口一问,林樱桃就开始不好意思了。
林樱桃想,也许她需要和他在一起住更久的时间,才能慢慢适应。
蒋峤西拉过来的推车里,除了一箱啤酒,几听甜饮料,杂七杂八林樱桃想过年吃的薯片蜜饯干果奶糖以外,就是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
一套鸭绒薄被,几包防潮丸,一组晾衣架,两张坐垫,几个靠垫——蒋峤西成日里打工泡图书馆,不知道同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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