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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四章 趁夜探望胭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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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分工做起了自己要执行的任务,每人的面部表情很严谨,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分散出去的每一个队形,也是相当的齐整,半点不乱。

    花想容用小木棍撑着自己几番想要耷拉下去的困倦眼皮,看着这样声势浩大的阵仗,不由拢了拢袖子里自己刚才画好的几张画像,无语望天。

    这要是让这群斗志昂扬的亲们都知道,自家爷搞这么大,就是为了找自己不久前丢失的小媳妇儿,不知道会不会斗志一下就会偃旗息鼓了呢?

    要知道,大家可都是有着保家卫国信念的兵,这样动不动就为了一个小女人,总是把燕王府,现在好了,乃至整个京都都要搞的人仰马翻起来,作为一个燃烧着熊熊斗志的士兵,要特娘的怎么想?

    “花想容。”燕楚连名带姓的冷声一喝。

    还正在望天兀自腹诽自家爷是个色令智昏的昏君的花想容,乍一听到自家爷叫自己,就跟踩到了尾巴的狗一样,立刻跳了起来,然后涎着脸,屁颠屁颠的凑了过去,“嘿嘿爷,您吩咐。”

    燕楚看也不看他,阴沉的目光悠远的望着燕王府外,那灯火阑珊的不夜之城,“把画像分发下去,给每队的伍长就可,别让旁的人知道,记住,让这些伍长的嘴,都给本王放严实一点,听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小的当然明白——”花想容狗腿的点头哈腰着回答,其实心里却在撇嘴。

    都说人老成精,现在好了,自家爷这才刚步入男人的黄金年龄三十岁,就已经混的如此老奸巨猾,要是年纪再大点,那不是要上天呐!

    刚才紊乱军心之类的事情他果然是白担心了,有他家爷这样一搞,那些可怜的小兵哪里会知道?只怕还以为自己真的在抓叛贼刺客吧?

    唉,可怜哦……

    当然,他花想容也不可否认自己家爷这个做法是对的,这样的话,就算今晚把整个京都给闹得鸡飞狗跳了,那皇帝恐怕也未必会怀疑到别的什么事情上去,有抓叛贼的名头挂着,就算想发落自家爷,那也得有证据说是自家爷胡搞吧?

    没证据的话,就算民怨四起,哀声载道,百官人人上奏弹劾,他皇帝燕陌也只得气的吃瘪吧?

    反正他已经看不惯皇帝这头白眼狼很久了,能让皇帝吃瘪,想想就特娘的浑身舒坦,也就不觉得玉姑奶奶这一消失,未必事件坏事儿了!

    想到这,花想容讪讪的赶紧退了下去,绝对不能让自家爷看出自己莫名的兴奋来,不然这身皮又得遭罪了——

    人都散光了,虽然前院依然灯火通明,但仍有种人去楼空的冷寂。

    燕楚拢了拢捂在狐毛手套里的双手,呵出了一口热息,绯眸始终遥望着燕王府外的不夜京城,纵使那花花世界灯火达旦,却暖不了他眼中的凄冷,“雪,我到底该拿你如何……。”

    他已经经受不起再一次的失去她,哪怕就是和全世界为敌,他也要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可事实偏又是那样的矛盾,他对她很想,真的很想很想拼了命的去怜惜,去疼爱,所以他不想再去折断她的翅膀,把她锁拷在自己的身边,成为被囚的笼中金丝雀。

    以为比起她的身体,他更需要的,是她那颗心——

    而他心里却很清楚,一旦又走回老路,把她囚禁在自己的身边,那接下来的结局,很有可能,会继续重蹈覆辙!

    因为她是一只需要,也渴望自由和天空的苍鹰,不是一个任人赏玩的金丝鸟,他的强硬,他的禁锢,只会引起她的强烈反抗和抵触,只会把她逼的离自己越来越远……

    如此,两个人恐怕,又会回到当年一样,成为一对非要彼此伤害,才会痛快的怨偶。

    这……不是他所希望,也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叹息一声,燕楚紧紧闭上了涩痛的双眼,因为牙关咬的很紧的关系,两颊的肌肉青筋,都在扭曲而颤动着,可想而知,他此刻是如何的压抑着。

    按照脑子里熟悉的地图记忆,水玉带着司马流云,很快就出了地道,来到了,她今晚所要到达的目的地。

    此时此刻,她并不知道燕王府已经因为自己,而快要变了天,她现在的视线和精神,全都只汇聚到了一处——

    半仰着头,望着面前琼楼般的屋子,望着屋子上悬挂的,没有灯火,却被雪光映照的粼粼哑光流转的匾额,水玉嘴角动了动,“西府海棠楼……。”

    在侧面看去,司马流云分明的看到,水玉那牵动的嘴角,并不是笑,而是一种颤抖,很细微的颤抖,他同样听得分明,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了起来,似乎因为极力克制什么,而导致声音变了味道,虽字正腔圆,却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颤栗。

    其实,他对燕王府中的事,并没有完全的了解,只是知道了个大概的过程,就已经花了不少的金钱,而燕王府的治下一向严谨,他的银子根本就使不进来,所以在这座深宅大院儿里所发生的那些详尽的经过,他是并不清楚的。

    他不知道这座看起来似乎没落了许久的院子,究竟发生过什么事,里面住着什么人,但聪明如他,已然嗅到了很不寻常的味道,但是,他这次却依然选择安静的看着,不置一词。

    因为这样的她,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过,而他知道她已经沉浸在了这座被成为西府海棠楼的琼楼里,他不想打扰,亦不忍打扰。

    水玉不知道自己盯着那块匾额看了多久,沉默了多久,但她还是把沉浸下去的思绪,用力的从中剥离了出来,一点点理智,渐渐回笼。

    虽然这里灯火全无,死寂暗沉的,就像一座空置了许久的废宅,但她眼睛同地上的白雪一样的雪亮,能清楚的看见,那张匾额之上,金漆不仅已被蒙尘而失去了熠熠光辉,变得哑光黯淡,甚至还能清楚的看见,那金漆明显的剥落痕迹。

    这是需要怎样的打击和没落,才会令一幢华贵的房屋,仅在短短四年时间,变成了这般模样?

    瓦片滑落,朱漆脱落变色,院子杂草丛生,地面坑坑洼洼,这一处处一件件,无不在昭示着,这西府楼是何等的凄凉。

    很多人都知道,一栋好的宅子,哪怕年久失修,就算失去了往昔的光鲜亮丽,也绝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年里,荒废的想座鬼屋一样。

    原因很简单,因为宅子是要靠人气儿来养的,有人气儿,哪怕你不去保养修缮它,它即便光鲜不在,依然还会保留它本身的气势,而一旦这宅子的人倒了,甭说若干年以后,就是几天以后,一幢好好的宅院,都能顷刻变成一栋废墟!

    水玉深谙这其中道理,故而,她忽的笑了起来。

    不是她平素冰冷的,清泠的,亦或是嘲讽的笑,而是一种从喉咙里,声带被撩动的,自动发出的一种笑。

    这种笑声很复杂,有压抑,也有释放,有畅快淋漓,也有极不甘心……咯咯的,既不尖锐,也不圆润低哑,分外的诡异,而渗人。

    即便是司马流云曾经见惯了水玉很多可怕面,现在听到她这样的笑声,依然会觉得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等他还没处理身上赫然立起的鸡皮疙瘩,水玉已经迈开了步子,开始朝西府楼的主屋走去,穿过月洞门,踏过杂草丛生的庭院,步履踩在已经积累了厚厚一层的白雪上,发出一阵阵,极富节奏的咯吱咯吱声。

    近两日的天儿实在是太冷了,平素看守在外的两个小家丁,现在正躲在西府楼的前厅里生火取暖,还抓了一只野兔在火堆上烧烤着,这吃的肉足酒饱的,又有暖融融的火堆烤着,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睡着了。

    以至于今夜来了这样的不速之客,两人却还并不知晓。

    水玉望了一眼瘫倒在厅堂里的火堆边睡着的两个家丁,眼中隐约的忧虑,也扫空而尽。

    既然有人看守,那么看来,这里并非是座空屋,而她要见的那个人……十之八.九,必然在内。

    心念一动,她忽然有些焦急起来,脚下的步子不由的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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