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凤统县的百姓们就都明白了。于是,大规模的改行运动开始了。
百分之八十的养鸡作坊都关门大吉了,他们有的种起了粮食,有的打起了跑船、盖房之类的短工,剩下的也大部分改成了养鸭、养鹅。几个月下来,整个凤统县,除了许让利,竟然就剩了任家一个养鸡作坊了。
任家的作坊开得偏远,向来与许家井水不犯河水。任勇的爹对许让利的做法也略有耳闻,但是他生性倔犟,又自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对这事浑不在意。
可惜那许让利为了一己私利,短短时间就能搞黄了凤统县传承百年的副业,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任家。
任勇的爹性子刚强,自然是坚决不肯就范。许让利横行霸道已经习惯了,又怎么能忍得了旁人不从。
你不听?好!那我便打!打到你听为止!
接连几顿暴打,任勇的爹竟然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更可恨的是,治下出了人命官司,那色令智昏的县太爷竟然还是被他娇怯怯的小妾给按了下去,许让利便更是无法无天了。
男人死了,还有女人,任勇的娘也被唤了来。
将她带到自己死去的丈夫面前,许让利本意是想让她心生惧意不敢随意糊弄,却没想到这女人也是个刚烈的性子。乍一见到丈夫的尸体,她便已经目呲欲裂,许让利的话还没说完,她便一口唾沫啐了他满脸,一头碰死在了柱子上。
一天之内害了两条人命,许让利再无耻也还是有些惴惴的。他见任家就只剩了任勇这么一个七八岁的黄口小儿,也失了砸任家作坊的兴趣了,便找了两人将任家夫妇的尸体用草席一裹拉去了任家门口一放,连一句话、一毛钱都未曾留下,任由任勇自生自灭。
可怜任勇一日之内便成了孤儿,温馨的三口之家转眼就只剩了他孤单一人。
他也哭过,只是这深山密林之中,哭闹又有谁能看见。
他不识得去凤统县城的道路,又不知去往何处诉说自家的冤情,只能强忍着悲伤,自己在院后挖了两个坑,连棺材都没能买上一个,就将爹娘裹着草席入了土。
好在任勇的娘在被唤走之前,就已经洞悉了自己即将可能会有的结局。她也不管任勇能不能听懂,就将任家遭遇的事情大体告诉了任勇,并嘱咐了自己的儿子,无论如何也要坚强的活下去。有了娘亲的嘱托,任勇年纪虽小,却也懵懵懂懂的依了娘亲的意思,很努力的活着。
只是再往后的日子,于他却仿佛已经了无意义。
他已不知为何而生,却又不懂何为赴死。陪伴他的就只剩了爹娘留下来的一群鸡,每日里喂喂鸡,抓抓鱼,竟然也让他这么个年幼的孩子活了下来。
任勇的故事是在饭桌上讲出来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了,所以这段凄惨无比的故事,讲的是断断续续乱七八糟。可是这并不妨碍若水因此而泣不成声,就连高大壮都红了眼圈,嗓子里像堵住了似的难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