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它慢慢厌倦了,就懒得再出去,而是缩在自己的窝里,整日整日地睡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海岛上树木的年轮一圈又一圈,森林中的鲜花也开了一季又一季。它偶尔醒来,活动身体出去狩猎,身在呼啸的风中,目光却仿佛穿透那永恒不散的海雾,呆呆地凝视着龙岛的方向。
它曾经反复进入海雾中,甚至于在里面转了五十年。
但……没有用,它依然呆在这里,昏昏沉沉的度日,甚至于觉得,自己或许会终生被囚禁在这个海岛之上。
龙的寿命长达数千年,它醒来的间隙只要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然后马上蜷起身子,继续睡觉。
这看不到尽头的日子,这让幼龙哪怕想一想都觉得绝望的日子,直到——这个人类女人突然出现在岛上为止。
所以,即使被揍的头破血流,甚至于屈辱地被关在笼子里,幼龙也其实根本一点都没有真正愤怒。这种完全新鲜的日子多久没出现过了,让它激动的浑身都要战栗。
疼痛和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呢?真正让它绝望的,还是那一成不变,成百上千年都单调重复的日子。
所以,它心底暗藏的情绪是如此的愉快,以至于它必须努力克制着才能不表现出来,它可是骄傲的龙族,绝对不要被人发现自己想要和一帮人类亲近。
不过,这个女人是不同的。
它此刻待在她的近处,那熟悉的血脉相连的感觉,在渐渐唤醒它的记忆,那悠久的传承记忆,那龙岛的一切。
她是它的族人呢,是传承记忆里那半龙人的存在吧。
它趴在地上,蔫蔫的回忆着,一个没忍住,丢脸的落下几滴泪来。
透明的泪珠滚在地上,渗入木头地板中,消失不见。
而它,不知不觉的,就这么趴在床底,在满溢的族人气息中,安心地睡着了。
颜落和拉法尔讨论了一会黑魔法的事情,突然间才发现自己居然贪婪地没有克制吸收了他太多精神力。
她赶紧松开手,就见拉法尔动了一下有些踉跄,吓得颜落马上伸手扶他。
拉法尔却在这时冲她行礼,就飞快地退了出去,让颜落都来不及扶他。然后她听着隔壁的关门声,有些不解自言自语:“是非常难受需要休息吗?”
而另一端,拉法尔背靠着门板,狠狠捶了一下胸口,却完全克制不住那猛烈的心跳声,他无力地顺着门板滑坐地上,捂着脸低低苦笑:“拉法尔,你……在渎神。”
渎神者,永陷深渊,灵魂受无尽煎熬。
他,又该怎么做?
………………
颜落被这么折腾也实在困了,但躺在床上没几分钟,忽然听到一阵细小的呼噜声从床下传来。
她猛然站起,枯竭的精神力一时运转不利,她就放弃了魔法,而是身手敏捷地跃至房门前,眉眼冷肃。
她一手搭在门上,一手在身后打开光门,随时可以躲入其中。而这时,她也看到那被破坏的窗户。
至于为什么不喊拉法尔……他刚刚就在床前都没察觉有人,说明这个人的实力要比他还强,叫他也没用。而且他现在精神力被她吸了一大半,本来伤势就没好,现在战斗力定然要下降很多。
然而,时间悄然过去几秒,什么动静都没有。而她的感知也没有通知她有任何危险。
颜落拧起眉,蹲下身一看,只见床底下金灿灿的一坨,满地凝固着透明的晶体,全是……幼龙嘴边流出的口水。
“……”她无语半响,直接伸手拽住那尾巴尖,将打着呼噜的幼龙拖了出来,想要直接往房子角落一丢。
幼龙被她拖拽半丝反应都没有,还砸砸嘴巴,但却用尾巴缠住她的脚腕,睡得雷打不醒。
“……”颜落只好费劲地去解这条尾巴。结果解开了又缠上,她又偏偏没多少精神力能直接弹开它,最后困倦欲死的她只得带着这家伙的尾巴上床睡觉。
于是,等第二天清晨阳光从窗上破洞直直晒在颜落脸上把她唤醒时,就看到幼龙已经直接爬上了她的床。但因为到底有两米多长,因此只有后半截在床上,脑袋拖在地上,肚皮朝天躺在她的脚下。
颜落动了动脚,见幼龙一动不动就看向它的肚子。幼龙肚皮上不是大片的坚硬的龙鳞,而是较为柔软的,只有大拇指大小的小片龙鳞,颜色还有些泛白。
颜落忍不住凑过去摸了把,确实很柔软而有韧劲。她又用手指戳了戳它鼓囊囊的肚子,幼龙肚子随之起伏,软绵绵的却是非常坚固。
被戳了半天,幼龙终于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它嘟嘟囔囔不知说了什么,脑袋抬起来,在她手心蹭了蹭,然后翻了个身,噗通一下重重掉到了地上。
这下,彻底摔醒了它。它爬起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走了两步,接着梦游似的一头撞在坚固门板上,生生穿了个洞,出去了。
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