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医卿大人,不知张力……”
叶问天看了许医令一眼,笑道:“不着急,咱们边走边说。”
许医令小心地跟在叶问天身后,两人朝县衙方向走去。
许医令终究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医卿大人,张力囤积居奇,中饱私囊之事,确有其事么?”
叶问天哈哈一笑,道:“确有其事。”
许医令原本还以为是山东按察使司衙门弄的冤假错案,而且他平时对张力印象很不错,此刻听了不由得有些失望:“唉,属下却是看错了这小子!可惜,可惜!”
叶问天眼中精光一闪:“看错?哼!老夫都差点看错了他,上了他的当!”
许医令大吃一惊:“医卿大人何出此言?”
叶问天道:“这下子胡扯的功夫当真了得,深谙信口开河之道!”
许医令面露疑色:“怎么?这,这小子……”
叶问天佯装怒道:“这小子,好一颗心思缜密的心!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
许医令惊道:“啊?心思缜密?巧舌如簧?”
叶问天道:“信口开河之事,须得九分真,一分假,别人才会信你!而最重要的这一分,却是假的!”
许医令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叶问天走得也不快,回头看了许医令一眼,哈哈大笑:“你知道么?你和穆洪峰最缺的,正是这心思缜密,巧舌如簧!”
这话将许医令惊得呆立当场,抬头看时,只见叶问天眼中露出激赏的神色:“昔年三国时,许劭评定少年曹孟德。许劭曰:‘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我看张力这小子,若是这次大难不死的话,必有后福!”
若是十日前的张力,听到叶问天这话必然心神荡漾!
可是现在的张力,已然不是十日前的张力!
……
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来,康兴安和高元良茶饭不思!
三天前,灯笼街的街坊杜郎中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告诉康兴安和高元良,少爷——竟然被问了死罪!
此刻,安子和高元良站在院子里,商量着对策。
康兴安恨恨地道:“少爷待那头口行的李掌柜不薄,还救了他三代单传的儿子!那厮竟然作证说少爷囤积居奇,中饱私囊!”
高元良沉思良久,道:“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康兴安一脸诧异:“怎么?”
高元良道:“你想想,那李掌柜据说是在衙门里畏罪自杀了。他在这案子里,既不是主谋,也不是从犯,顶多算个牵线搭桥的。这罪行我老高虽说也不知道《大明律》上都写了些啥,不过想来一个跑腿的,能问成死罪?”
康兴安恍然大悟:“是呀!高兄弟这推断果然精辟!我怎么想不到?然后呢——”
高元良接着道:“既然罪不至死,那李掌柜还畏罪自杀个屁呀!此事恐怕另有蹊跷!”
康兴安连声道:“对,对,对!莫不是有人要陷害少爷?你说得太对了,另有蹊跷!”
“蹊跷,蹊跷你个大头鬼!”柳姑娘一声娇叱,恶狠狠地瞪着康兴安和高元良二人。
安子回头一看,见柳姑娘从厢房出来了,不由得有些害怕:“柳,柳,柳姑娘……”
高元良叹了口气,心道:唉,安子这小子,这些日子被柳姑娘收拾得不轻啊——
柳姑娘冷哼一声,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有些怜悯地看着康高二人,道:“你二人,心智堪忧啊!”
安子浑然不觉,连忙道:“对!柳姑娘说啥都是对的,我,我就是心智堪忧!”
高元良心知这姓柳的姑奶奶可不好惹,生得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可是个半分亏也吃不得的主儿!
高元良不说话,柳姑娘那柳叶眉便竖了起来:“说你蠢你心里还不服气!哼,你可知道,你家少爷这次犯的事,可是在瘟疫期间!瘟疫期间这种事,砍头都是轻的……”
柳姑娘原本以为自己这话一说完,定然会十分解气。
可是,她却感觉到心里一阵难受……
难道?难道自己竟然为了那登徒子狗屁医士感觉到难受?
“不可能!我岂会为他感到难受?”柳姑娘脱口而出,话一出口,顿时感到不好,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
安子连忙问道:“啊,为谁难受?”
柳姑娘连忙掩饰道:“自然是我的心上人,啧啧,他可是探花郎呢!”
高元良没好气地道:“探花郎也没什么了不起,我看就不如我家少爷!”
安子连连点头:“是啊,柳姑娘,我家少爷可是济世医士呢!”
这话一落地,安子又讪笑道:“呃,反正我家少爷是最好的!”
显然,济世医士还是不可能与探花郎相提并论,不过安子和高元良可不管这些。
柳姑娘嘟了嘟嘴,不再说话。
高元良想了想,道:“安子,我高黑子看人的眼水还是有几分的。我看那李掌柜虽说是个市井商人,难免沾染些铜臭味儿。不过,李掌柜对于少爷救他三代单传的儿子那件事,还是感恩戴德的。李掌柜恐怕是不会胡乱指证少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