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震惊,却仍是不明白此事与要她守灵一晚有什么关系。
太子仍看着她,对上她因震惊微缩的瞳孔:“我是可以在重新入敛的时候让太医或是刑部或是大理寺的人亲验尸身,但这样一来,我怕打草惊蛇。所以我才希望请谢姑娘替我三弟守灵一晚,为陆寺卿争取避人耳目的机会再查看伤口。”
谢初芙明白了,转而看向一直沉默的舅舅。
陆大老爷依旧坐在椅中一言不发,半垂着眼睑,叫人猜不到他此时在想什么。
太子随着她的视线也看了眼陆大老爷,继续与初芙道:“谢姑娘,你可是觉得害怕。”
“臣女......”谢初芙眸光闪动了两下,只说了两字就抿唇。
她在外人眼里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听到死人,该是吓得敬而远之。何况那还是她的未婚夫,她去守了灵,接下来恐怕还得面对别的问题。
未出阁的姑娘去替未婚夫守灵,怎么听着都觉得荒谬,她如若立即应下,也会很奇怪吧。
太子见此自然是当她害怕和有顾虑不敢应,轻叹道:“我知道这个请求太过唐突,但也确实是没有再好办法。如若我三弟身边人有问题,我身边人亦也可能有问题。还求谢姑娘看在差些与三弟结为夫妻的份上,帮帮我,若他真是含冤而去,叫他英魂如何能安息!”
说罢,太子居然是站起身,拱手要朝她拜下。
谢初芙被吓得站了起来,椅子都险些要被带倒。陆大老爷也慌乱着站起来去扶住太子,说:“殿下不能如此,这不是要折煞初儿。”
太子被他紧紧托着手臂,神色已一改先前的平静,激动道:“陆寺卿!我不敢信别人!三弟他一心卫国,自请缨,热血洒沙场!他离京曾与我说,已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如若有那日,他让我不要伤心。因为男儿自当保家卫国,不怕挥剑血染衣,孤魂赴九霄!”
“可如今他却是被歹人害死!这让他一腔忠国之心情何以堪,叫他九泉之下如何安稳!若此事为真,那是有人要动摇朝纲,毁坏社稷,其心可诛!”
说到最后,太子双目赤红,胸口起伏不定,声哑悲痛。手亦死死抓住陆大老爷的胳膊,手背一条条的青筋狰狞突起。
谢初芙亦为那句不怕挥剑血染衣,孤魂赴九霄而撼得心尖都在剧烈颤动。
她记忆中那个冷淡清贵的男子,内里有着一颗怀有天下大义、火热的心。太子那句充满苦涩的‘我不敢信别人’也打消了她的疑虑。
换了她是在太子的立场,一母同胞的弟弟竟疑似被人害死,那种悲痛足于让她也怀疑所有人。
却因陆家是出了名的清贵,只忠君,从不站党派。她父兄又是为国战死的忠臣良将,她受着皇帝庇佑,被赐婚给睿王,确实是能让太子认为可信。
陆大老爷在边上安抚太子,视线落在眉宇间染了凝重的少女面容上,在她闪着微光的双眸中读出了什么。
下刻,谢初芙就在他注视中开口问道:“殿下是否已有了章程,臣女请求为睿王殿下守灵一夜的事陛下可会应?”
陆承泽一听有些焦急地暗中扯了扯她的袖子,她却是又跟太子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陆大老爷就看到了她的眸光不再闪动,如清泉似的眼眸中是意决,他便半垂了眼,心中暗叹一声。
他就知道这个外甥生女会应下的。
太子此时已敛了敛情绪,眼中的赤红慢慢褪去,深吸口气道:“我已经想好说辞,你与三弟有赐婚,陛下那里你不必要担忧。我能安排你单独在灵堂,当日也会让陆寺卿以你为借口留在王府,只要伤口有问题,我才能跟父皇亲禀。其余的事你都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