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书生越来越大的嗓门,夏翩翩很不耐烦,“在峡谷的时候,你不是说要留在村子里吗?是你想来。我们才跟着来的!别将所有罪过都推到别人身上!”
书生冷哼说道:“的确是我想来。但是看到那两张人皮的时候。我可没有说一定要进村子里看个究竟!”
“你也可以留在山脚,根本不必与我们上来。”顾凉很是心平气和地说道,“上山是我的提议。但做出这个决定不是我,是我们。”
书生愤愤然:“就是你!如果没有你提议,我们也不会上来,廖道友也不会死!”
顾凉懒得与这种胡搅蛮缠的人打交道,她与那白露山弟子合力挖了墓穴,将死去的廖道友下葬,其遗物也都一同埋了。
至于黑影留下的人皮,顾凉一把火将其烧掉,也算干干净净。
白露山弟子与廖道友显然是有些感情的,扶着墓碑发出叹息:“廖兄,你且安心地去吧。愚弟并不清楚自己能否回到神荒,你亦不曾与我说过你的来历和亲朋好友,只能将你安葬于此,莫要见怪。”
他掏出一个小酒壶,撒了几滴酒在墓前,怔怔看了一会儿,突然回头对顾凉说道:“顾道友,若是我不幸陨落……”
说到这里,白露山弟子却说不下去了,黯然说道:“罢了,我们已经踏上长生路,不再有轮回来生,死便是死,死后如何也无所谓了。”
顾凉望着墓碑上新刻的字看了片刻,转而对上白露山弟子的眼睛,十分平静地说道:“我相信我能回去。”
言毕,她转身离开,将怔怔发呆的白露山弟子抛在身后。
每个人对待人生的态度都不一样,因廖道友的死,厉戟想的是不能坐以待毙,书生则是大吵大闹,白露山弟子会担心自己身后事……
顾凉与廖道友不熟,虽然帮他挖坟安葬,对他的死却没有太多感触,她只相信自己能离开罪土回到神荒,并且坚定不移地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也不知道厉戟用了什么手段,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书生便安静下来,其余修士的情绪都缓了缓,夏翩翩更是与差不多年纪的女修包晓雯小声交谈,脸上一片轻松。
待到白露山弟子回了来,众人继续上山。
又走三个时辰,在距离村子只有短短一段路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下山的朱红等人。
顾凉一眼望去,发现朱红脸上苍白凄然,人群中也只见到了方子寒和狩猎队的人,唐初、夏连、小白等都不见踪影,便知道村子里一定是出了事。
“阿红,发生何事了?”互相介绍了身份后,顾凉询问朱红。
朱红的两只眼睛还红肿着,想起这几天时间里遇到的事情,她忍不住低声哭了,说道:“我们村子……村子……它毁了。”
顾凉安抚了她几句,以眼神询问方子寒。
方子寒比朱红更冷静一些,但他的目光飘忽着,直到顾凉喊了他两遍,才回过神来,忙问道:“什么?”
顾凉重复了自己的问题:“村子里发生了何事?”
方子寒的神情顿时垮了下来,哑声说道:“我们是在四天前回来的,回到村子,发现村子里的人全都死了,包括村长。”
四天前?
顾凉想到哨所里死了已有四日的人皮,问道:“你们回来的时候,哨所还在吗?”
方子寒茫然地看了看顾凉,说道:“当然在……你这么问,是哨所没有了?”
顾凉没有回答,再问道:“小白去哪里了?夏连呢?”
方子寒抹了抹眼角的泪,说道:“小白还在裂镜之窟,说是要等你。夏叔看到还未离开的凶手,他也被杀了。”
顾凉问:“凶手是谁?”
方子寒迟疑着,颤巍巍地望向哭得伤心的朱红和满面凄凉的狩猎队成员们,并没有回答顾凉的疑问。
“姐姐……”朱红忽然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神色惶然,“姐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帮帮我们吧!你比夏叔还要厉害,一定能帮我们的,对不对?都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她抽抽噎噎地,将一直隐瞒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罪土里的人并不只有他们村民,还有一群专门吃人的凶灵。
初次见面之时,顾凉突然出现在火里,唐初等三人便是将她当成了凶灵。
村子和凶灵互为对立已经有许多年,凶灵会狩猎落单的村民们,村民也会有组织有规律地猎杀凶灵,双方之间的恩怨十天十夜都说不清。
依往年不成文的规矩,在裂镜之窟狩猎季前后,村子和凶灵互不打扰。
但谁都没想到,就在狩猎季即将结束之时,凶灵竟对村子发起偷袭,将毫无准备的村民们无情屠戮,若夏连、朱红等人回来得早一些,此时早已是人皮一张。
“姐姐,”讲述完村子和凶灵的恩怨,朱红哭着哀求道,“姐姐,只要你能帮我们,我便是死也甘愿!”
书生听得眉头直皱,说道:“我是不会出手的!”
顾凉瞅了他一眼,然后望向朱红和方子寒两人,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们仍旧是不打算说实话吗?”
“实话?”夏翩翩重复着这两个字,忽然一瞪眼,指着朱红等人说道,“原来你是在骗人!说不定你们跟那些黑影是一伙的!”
众修都警惕起来,村民们也纷纷聚拢在一起,场面剑拔弩张。
顾凉摩挲了一下火凤剑的剑柄,看着村民们说道:“就在三个时辰前,我们当中有一个人被杀了,死得只剩一张皮。”
朱红等人脸上露出凄惶神色,尽管他们都不知道厉戟、夏翩翩等人的实力,但顾凉有多强,他们每个人都看到了。
顾凉带来的这些同伴或许没有她那么厉害,但实力肯定不会差,毕竟裂镜之窟从来不是什么善地,能从里面走出来的都是高手。
若是双方开战,他们未必会输,但一定会吃亏。
在顾凉洞若观火的目光下,方子寒心虚地低下头,嗫嚅着说道:“那……那不是我们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