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愤怒地抬头瞪向了看台上那抹玄色身影,“奚玉棠!你好狠辣的手段!!”
奚玉棠居高临下冷漠地望着沈落,掌心一拍几案,整个人翩若蛟龙飞身而下,落在了沈七身边。大致扫了一眼沈静云的伤势,发现不过是皮外伤,沈七已经帮她止血,便抬了抬下巴,“送她下去。”
话音落,两名惊慌失措的丫头立刻喊来几名奴妇将沈静云抬了下去。
沈七神色复杂地起身目送她们离去,转而望向了奚玉棠,后者挑了挑嘴角,安慰地派了派他的手臂。她对上沈落,嘶哑的嗓音里有着一抹慵懒,“沈谷主这是做什么?”
“你!”沈落恨极咬牙,却还是先点穴给那两人止血。
奚玉棠面无表情地等着他做完急救,眼看沈楹和沈榕要被送下去,才淡淡开口,“本座让你们走了吗?”
在场所有沈家人瞬间一僵,沈落终于忍不住,大怒,“奚玉棠!这里是药王谷,容不得你放肆!!”
“呵……”奚小教主笑了一声,“沈谷主,在殿下面前贸然动手的可是你们沈家的少爷,本座护驾,何错之有啊?刀剑无眼,伤着殿下,你们沈家赔得起么?”
众人:“……”
沈家人:“……”
司离:“噗。”
“那也不用废掉他们的手!”沈落怒。
“他们的手不是好好地还在么?今日殿下在,本座不杀生,小惩大诫罢了。”奚玉棠勾着唇角,声音却倏然冷了下来,“敢动本座的人,就要有死的觉悟!”
沈落倏然握紧拳,死死盯着眼前人,“奚教主这是要管我沈家家事了?好,药王谷弟子听令,给我将叛徒沈梅就地格杀!阻挡着,格杀勿论!”
“是!”
随着一群人齐声呼喊,在场所有药王谷弟子瞬间将奚玉棠和沈七围了起来。
看台上,司离下意识坐直了身子,而江千彤则紧张地瞬间起身。
“叛徒沈梅?”奚小教主站在原地,万军之中面不改色,“沈谷主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家阿七可不叫这个名字。”
“少废话,沈七就是沈梅!”沈落哼道。
“沈梅?”司离的声音再次响起,“喂,小美,你叫沈梅啊?你是沈家人?”
沈七原本紧绷着神经,乍然听到这个称呼,顿时破功,咬牙道,“殿下,请叫草民沈七!”
“真是沈家人啊……”周围不少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奚玉棠淡淡扫了一眼主位,眼中暗含的杀气令司离瞬间噤声。她重新看向沈落,“沈谷主不给本座一个解释?”
“明知故问!”沈落冷道,“沈七乃我沈家七子,是杀害老谷主的真凶,奚教主,今日我药王谷除一个门派叛徒,你确定要管?”
“哦……”奚玉棠恍然,“那事啊,本座知道,在本座接手玄天之前,老谷主被人杀害,据说是沈家第七子和玄天联手?原来就是沈七啊。”
话音落,场间一片哗然。
不少在场资历深的江湖人都想起了这件事,而那些头一次听说的则都乍舌——都说药王谷和玄天不合,原来还有这一层缘由!
奚小教主对周围的反应充耳不闻,继续道,“这么说,沈七是沈谷主亲生儿子咯?本座记得,十六年前,沈七才六岁吧?啧啧,真是了不得。那沈谷主可否告诉本座,和沈七联手的玄天教……当时主事人是谁?据本座所知,十六年前,玄天教的人死完了吧?沈谷主不如将证据摆出来让本座瞧瞧?”
——嘶!
众人再次张大了嘴。今儿这一出,值了!
“时隔多年,证据早就没了,奚教主这是在强词夺理!”沈落死死瞪着她,“沈梅勾结外人暗害家主,罪无可赦,今日本谷主便要为沈家除去这一孽子!动手!”
奚玉棠抬手将沈七护于身后,用眼神阻止了想司离和江千彤,一声夹杂着浓重杀气和雄厚真气的高喝骤然出口,“我看谁敢!”
话音落,位于最前面的药王谷弟子们顿时气血翻腾,纷纷吐血。
“沈落,你口口声声说沈七暗害老谷主,却摆不出证据,你非嫡长子却继承谷主之位,即位后推自己儿子顶罪,大义灭亲真是玩得炉火纯青!好一个道貌岸然的沈家主!”奚玉棠厉声道,“今日你敢动他一根头发,来日本座定踏平你药王谷!!”
“你敢!”沈落气急败坏。
“你试试本座敢不敢!”奚玉棠刷地抽出腰间长剑,“沈落,本座今儿就告诉你,不想让本座大开杀戒,就给我乖乖将沈七杀人的证据摆出来,否则……”
刷——
剑光闪过,两个试图从背后偷袭的药王谷弟子忽然惨叫出声,众人下意识看过去,却见那两人竟被生生拦腰截成两半!
“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场上一片死寂!
一剑!甚至没人看清她是如何出剑的!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被奚玉棠杀鸡儆猴的行为震在了原地,围着两人的药王谷弟子惊惧后退,瞬间将包围圈扩大了数尺。
望着那两个被劈开的弟子,看台上不少人反应过来后都忍不住呕吐起来,而左边看台的武林人士们则一个个望向了奚玉棠。内行看门道,他们一点都不怀疑,今日奚教主会大开杀戒!
沈落瞳孔猛地一缩,目光扫向那两个横死的弟子,接着环视周围,发现无论是林渊、江千彤还是越少主,甚至太子殿下都在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心下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他无法拿药王谷来和奚玉棠赌。
一声叹息轻轻响起,一直站在奚玉棠身后的沈七将手放在了她肩上,轻轻开口,“教主,够了。”
奚玉棠回头看他。
沈七却望向了不远处的沈落,“沈谷主……不,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你说我害死了爷爷……没错,是我的错。”
“阿七!”奚玉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沈七对她摇了摇头。顿了顿,他接着开口,“爷爷的死,我有责任。如果不是当年我一直嚷嚷着想出谷看看,他不会顺势应下玄天的请求而带我去雪山,如果他不出谷,也许不会死。而如果不是我上了雪山后生病,恰好爷爷又收到信说谷中有异,他不会一个人匆匆离去。当初若我能陪他一起回谷……也许他不会孤单一人上路。”
“阿七……”奚玉棠怔愣。
她从来不知,沈七竟然压着这份负罪感这么多年。
如果不是要救她……
“但你要说我背叛药王谷,联合外人暗杀爷爷,我沈七不认!”他斩钉截铁,一字一句,“爷爷收到的那封信,是你的亲笔,今日我便问你一句,你说当年谷主生变,到底是何事!”
说着,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封已经泛黄陈旧的信笺,刷地打开亮在了众人面前。
死寂。
沈落瞳孔猛然一颤,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骤然在人群之后响起,“我来告诉你们!”
众人纷纷回头,却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人出现在广场后方,那张和沈落七分像的脸昭示着来人的身份。药王谷弟子们下意识分出一条路来,怔怔望着中年人一路走到了沈七身边,遥遥对着司离的方向跪拜而下。
“沈寰参见殿下。”
司离抬手,“免礼平身,你又是谁?”
“草民沈寰,沈七的大伯。”沈寰恭敬道,“草民有话要说。”
“讲。”
“谢殿下。”
说着,沈寰站直身子,在沈落脸色剧变下,朗声开口,“各位同道,各位武林朋友,我沈寰今日说的话,还望各位做个见证——沈落,在下的二弟,确实曾给父亲写过一封信,这信,便是小七手中那封。当年父亲出谷行医,谷内明明没有任何大事发生,可沈落却在信中急招父亲回谷,且派人在半路截杀,只为篡夺掌门家主之位!”
哗!整个场上震惊了。
沈寰挺直了腰板站在原处,直到声音渐弱,这才继续道,“老夫今日来,不是为追究往日过错,而是要为小七正名。他是我侄儿,从小与我不亲近,但他深受父亲喜爱,那么我这个大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如此冤枉迫害!而迫害他的人,竟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沈七惊诧地望向眼前人。
……他,为什么?
平地一声惊雷,世家丑闻在这一刻在所有人心中落下一记重锤。沈寰的话,让整个广场在刹那间寂静无声。
看台上,司离眯起了眼,而一直低调不语的越少主,这时无声地勾起了唇角。
计划到这一步,已经成了。
早就知道打不起来,偏偏手痒要杀鸡儆猴,而且拖延时间到现在……
他遥遥望向场间那抹玄色身影,眼底全是宠溺。
“棠棠,师兄传信,离火草到手,下面该动动筋骨了。”他逼音成线,带着一丝笑意悄然传入奚玉棠耳内,“拖延到现在,辛苦了。”
奚玉棠面具后的眉尖微动,抬眼望向了越清风。
终于到手了啊……
说这么多话……她都有点渴了。
“大哥……沈寰!”沈落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亲兄弟,脑中一闪,明白了他的意图,“没想到你……”
沈寰冷冷对上他的视线。
就在他即将开口之时,忽然,数个黑衣蒙面之人突兀地从天而降,速度极快地扑向看台上的司离!
梁文德在第一时间发现,惊声尖叫起来,“有刺客!!”
众人大惊失色!
恰在此时,一个浑身是伤的药王谷弟子跌跌撞撞出现在广场前,声音凄厉地大喊,“不好了谷主,有人攻进谷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