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
龙筱吐了吐舌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低头道:“龙筱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宣离帝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些,盯着龙筱眉目如画的面容和蔼道,“你才进宫数日,你长姐淑妃就天降好孕,还不能说是你龙三筱儿给带来的好福气?这个赏赐,你可以要。”
龙筱眨了眨眼看着龙樱,龙樱含笑冲她点了点头,龙筱鼓足勇气道:“筱儿也不敢替自己求什么赏赐…长姐唤我进宫,只因思念家乡亲人,皇上您是筱儿长姐的夫君,也就是长姐后半生最亲最近的人…筱儿但求…”龙筱拂开衣襟跪在了宣离帝和龙樱身前,磕了个头道,“但求皇上多多陪伴在长姐身边,守着长姐和她腹中的皇嗣。有皇上相伴,长姐便不会再有难解的思乡之苦。”
宣离帝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出来,指着龙筱道:“好你个龙筱,好一个玲珑剔透的心肠。龙戎教女有方,长女温柔贤淑,幼女乖巧伶俐。你们姐妹同心,爱妃,你妹妹都这样求了朕,朕今夜不留在长春宫也是不行了。”
龙樱心头一喜,拉了拉宣离帝的衣袖柔柔道:“皇上今夜该是在柳堤轩玉嫔那里…因臣妾的事扰了皇上和玉嫔的兴致…玉嫔心里…怕是会不大痛快吧…皇上还是回去柳堤轩?”龙樱声音渐渐低下,攥着衣袖的手却愈发使了些力气,“改日…再来陪臣妾就好…”
“爱妃当真是这么想?”宣离帝捏了把龙樱润湿的手心低笑道,“你话虽是这样说着,可手却有些不老实呢…明明不愿让朕走,又为何要劝朕去别处?今夜朕哪里也不去,就留在爱妃这里,陪着你,还有朕的皇儿。”
龙樱心中大石落下,臂膀环抱住宣离帝宽实的身子,娇柔道:“那今夜臣妾就霸道一回,赖着皇上了…”
龙筱站起身,知趣的退出了寝屋,屋檐下,芳嬷嬷和小舞小葵并排站着,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龙筱才看上她们一眼,长姐有孕的欢喜又渗出丝丝憋屈的郁意来。
这是龙筱进宫后宣离帝头回在长春宫留宿,龙筱几次回望长姐寝屋摇曳的烛火,只觉得浑身有些不大自在,见时辰还早,白天跟在沈炼后头心又玩的野了些,怎么也是坐不住,便偷摸着窜出长春宫,把皇宫当做了自家的宅子,随意溜达起来。
皇宫始终还是比涟城的龙府大了许多,龙筱走了小半个时辰,见前头还是望不到边的暗红色宫墙,宫灯昏暗也是看不清什么,心里顿时有些沮丧,正要转身离开,不远处忽然隐隐飘来竹笛的乐音…寂静的夜晚,这笛音缱绻迷离,似乎暗藏着许多不为人所知的心事,让人想步步靠近,听个清楚。
龙筱情不自禁的追着笛音传来的方向,一步步寻觅过去…
拐过宫墙的深处,偌大的御花园在夜空下绽放开来,端午熏着艾草香气的缎带还系挂在摇曳的枝叶上,夜风袭来,各色的缎带随风轻摆,映着幽黄的灯火呈现出五彩的颜色,甚是飘逸好看,龙筱抬眼看去,柔滑的缎带拂过了她如玉的面颊,她痴痴的才用手掠来,又是几簇扑面而来,遮盖住了她寻觅向前的视线,眼前只有华彩斑斓的幻象一般…
灯火阑珊处,龙筱终于看见了那个吹竹笛的人,他身子修长凛凛,背对着渐近的龙筱,像是早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一切就在他意料之中那样。
笛音忽然止住,龙筱的步子也戛然一顿,口中低喃道:“真好听,怎么不吹下去?”
夏夷欢转过身,暗夜里狼一般锐利的眼睛注视着龙筱纯净闲定的面庞,夏夷欢掂了掂手里的竹笛,低幽道:“三小姐惊扰了我的兴致,这笛子自然也吹不下去了。”
龙筱见是夏夷欢,半张着嘴惊道:“夏将军…你也会吹竹笛?”
夏夷欢只觉得有些好笑,傲娇的把玩着手里玲珑精致的竹笛,转了转道:“难道我们夏族人在你眼里,真是是只会打打杀杀的蛮夷莽夫?君心如铁,不懂情趣,也不解风情?”
“不是。”龙筱急道,“夏将军误会了,龙筱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不过是…”夜色恰到好处的遮盖住了龙筱涨红的俏脸,“不过是夏将军是大英雄,筱儿怎么会想到…那双保家卫国的手,还握得住巴掌大小的竹笛…”
夏夷欢低笑了几声,攥着竹笛冲龙筱晃了晃,“让三小姐见笑了。”
龙筱忽的朝他伸出手去:“给我瞧一眼。”
她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一般,夏夷欢顺从的把手里的竹笛递近龙筱,没有挪开凝视着她的眼神。龙筱没有在意他看着自己的黑目,自若的接过,对着头顶的灯火细细看了看,啧啧道:“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小巧的竹笛,声音也清脆好听的很。下回大哥再去夏族游历,可得让他给我带一支回来。”
“三小姐若是喜欢。”夏夷欢淡淡道,“我把它送给…”
“无功不受禄,我不要。”龙筱摆着手打断道,“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
“不是白送。”夏夷欢看了眼龙筱腰间新坠上的艾草香囊,“我在夏族也没见过三小姐身上的好东西,不如…你我交换,如何?”
龙筱心里一愣,玉手不自觉的捂住了腰间的香囊,退后了半步摇头道:“这个不行。”
早已洞悉万象的夏夷欢暗笑了声,从龙筱手里抽出自己的竹笛,冷傲道:“三小姐舍不得,那就算了。”
龙筱恼道:“我还不稀罕呐,一支笛子尔尔,涟城满山的竹林都是龙家的,回去我就让人给我制一支最好的。”
夏夷欢也不言语,竹笛又贴近唇边,缱绻的笛音又起,如波如澜,如梦如幻,音律里蕴满愁意,夜风拂过,更是凉了听者的心肠。龙筱听的有些出神,托着腮帮倚着树干滑坐下来,湛湛有神的双目忽然泛起了愁绪,像是想起了什么。
一曲终了,龙筱大眼隐隐泛着红色,夏夷欢莫名生出了几分怜意,靠着树干低声道:“是我又说错做错了什么,三小姐怎么好像有些不快活?”
龙筱拾起衣袖按了按眼角,低咛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虽从来没有听过你吹的曲子,可这才听完,怎么就让我想起我大姑姑来了?”
——“你口中的大姑姑…”夏夷欢不动声色的走近龙筱身旁,“就是龙府那晚,你带着的那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