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寺,于是鄙人按着你先前留的话,去了沈侍郎府。当时沈府的大公子不在府里,便留下手书。昨日他们寻来,鄙人觉得他应该是你的家人,是这样吗?”
沈晗月抿了抿唇,没有应话。
宋先生叹气,见她有难言之隐,没有继续追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月姑娘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宋先生,我……我没有恶意的。”
宋先生浅笑,“月姑娘心怀慈悲,鄙人怎会将你想做歹人?只是……月姑娘说走就走,不知日后,还会回定安村吗?”
“也许会吧!”沈晗月不敢确定,转而一想,阿奕就在京城,又道:“会的,会回来的,我还要看着大家过上好日子呢!”
“你……你将靖阳候府送来的银钱,全都交给鄙人,自己的盘缠可够?”
沈晗月点头,“够的,宋先生,我昨日给你的册子,可有不解的?”
宋先生笑道:“月姑娘将所有的安排,写得如此详尽。琳琅新奇的点子,足以让定安村热闹三年。虽然有些措辞与错字,鄙人猜测起来颇觉头疼,但月姑娘想得周全,用心良苦,鄙人着实钦佩。”
听他这么说,沈晗月感到羞赧,宋先生才是值得敬佩的人。而她不过是个甩手离开、半途而废的人。只有宋先生这样持之以恒、兢兢业业的为村民谋活路,才是值得敬佩的活菩萨。
宋先生从怀里掏出册子,是她昨日亲手交给他的那本,里边的内容,她是呕心沥血三天三夜,一字一句亲笔写上去的。不但要苦思冥想如何表达,就连那些繁体字,都常常让她措手不及。
所幸,她还是将整个思路整理了出来,其中包括人员的分配与添加,还有银钱的管制,就连发展不顺利的法子,以及积累资金再投资的步骤,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沈晗月估计,她介绍那些画出来的民宅时,宋先生就察觉到她的离意。只是当时他没有问出口,继续听着她讲述图纸上绘的客家土楼、傣族竹楼、还有一些外国特色的建筑。
沈晗月相信,古人智慧了得,且悟性非凡。只要宋先生能够接受,用上一段时间来消化理解,定安村的民俗村计划,定然是可以执行下去的。
而定安村的未来,也只有仰仗这位宋先生。因为村长伯伯实在太过淳朴老实,只能做好分内的事儿,而她的规划,需要的是集体运行与管理的人才,这点,只有宋先生能够担任。
宋先生用手掌轻轻抚摸着那本册子,其实说是册子,不过是一大叠纸张装订起来的本子而已,他缓缓言道:“这样的文书,鄙人闻所未闻,月姑娘天纵奇才,鄙人自叹不如。”
“先生谬赞了,我只是纸上谈兵,一定有许多不切实际的地方,只希望先生能够有所启发,让大伙安居乐业。”
“娘子生前,也是这般蕙质兰心、普济众生。月姑娘仁善好施,定会有好报的。”
沈晗月更加不好意思,古人赞起人来,真有些夸张。
虽说在定安村没待几日,她却已生出满满眷念与不舍。
宋先生见她亦是感伤,转而言道:“姑娘既要离去,怎能徒步远走,还是骑马吧!”说着,他将缰绳递给沈晗月。
沈晗月见那马上有一袋包裹,里头一定装着银子,摇头道:“不用了宋先生,其实我身上还有些银子,如果需要,我会去采买的。”
村里的几匹马,都是宋先生卖了城里的宅子,为村民备下的。本以为要迁离,他想让腿脚不便的老人乘坐。现在不用迁村,但这些马还是属于宋先生的,他的财产本就不多,她定然是一分一毫都不能带走的。
“谢谢宋先生,我不辞而别,愧对大家……”说着,她鼻子一酸,没有继续说下去。
宋先生颌了颌首:“鄙人不知月姑娘因何飘泊,但姑娘且记,如若沈府真是你的家,还是早些回去,毕竟一人在外会有凶险。”
“先生提点的是,我知道了。”说着,她迈开步履,身后传来宋先生的再次叮咛:“定安村有姑娘的心血,会是姑娘永远的家!”
沈晗月回首,朝宋先生鞠了一躬,就顺着河滩旁的村道,朝京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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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京城——九汀街宅子
楚曜端坐书案后,一边翻看着信件,一边听着幕僚商议。这次父皇让他去江夏巡查,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因着京城的近况,他假作已经启程,其实却留在这个宅子部署安排,唯有一切妥当,他才能真正前往江夏。
眼看已到午时,他还是早些启程为好!
楚曜让幕僚先行退下,只留下范展鸿一人,“新的户部尚书不日便要上任,是肃亲王引荐的人,你还得留意留意。”
范展鸿颌首:“卑职会注意的。”
楚曜起身,准备让莫允备马,却见仟吴好像有事禀报,便问:“何事?”
仟吴走进厢房,朝他施礼:“先前与奕世子一起在定安村的月姑娘,刚才来寻卑职。”
楚曜俊眉微挑,轻笑一下:“寻你?她知道你今日在这?”
“卑职见她背着行囊,似已离开定安村,说是去过靖阳侯府,只是没能进去,许是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她寻你何事?”
“她想见奕世子,让卑职帮她。”仟吴说完,看向范展鸿,想知道范家是个什么意思?
范展鸿听闻仟吴的答话,将目光凝向太子。想不到,她真的寻来了,全无姑娘家的羞涩,竟还晓得寻仟吴帮忙?应该是仟吴跟她一起忙前忙后的,就有了接触,所以她想进侯府,就来这里求仟吴搭线,这样想来,倒也正常。
只是这个事情,他要看看太子殿下的反应。
阿奕自回府后,一直吵着要去定安村。嫡母几次哭着求父亲,想要顺着阿奕,将那姑娘接到府里。可父亲却顾忌太子的吩咐,说那女子有意隐瞒身份,很不简单。还是让她在府外呆着,观察一阵子,待摸清底细,再接进府里为好。
本来伺候阿奕的人,自是知根知底的清白人家为好。太子说出这样的话,也无可厚非。可范展鸿却觉得,太子可能还有另一层打算。只是太子没有说出来,他也揣摩不清。
但那日太子与她弈棋时的情景,他还是记忆犹新的,加上后来商议时,太子见她说出妙计时的眼神,总让他觉得有些不一样。
可能是他的心敏,才会生出这种感觉,但如果是真的,就算借十个胆子给父亲,父亲也不会允阿奕跟太子抢女人。
想到这里,范展鸿有些心疼自己弟弟,不过看太子此时的表情,却令他一点也窥探不出,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范展鸿一边想着,一边观察太子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