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很会听话听音的人不知不觉间围住了顾珺竹。
月上中天,月影婆娑。
顾家依然红灯高悬,人声鼎沸,人影穿梭。
一杯酒后满脸通红的顾珺竹心不在焉应对着刚刚围上来的人。
他冷笑,冷笑这些势力的小人。
他心痛,心痛无人理解、无人沟通的寂寞。
抬眼一扫,母亲已经离开了,自己没必要勉为其难了,顾珺竹独自一人走进了幽静的花园,倚着长廊的石柱,久久凝视着天上的月亮。
自己真的要因循约定,娶凌烟为妻么?
经此一事,他们又如何和平相处呢?
朦胧的月光中,顾珺竹孑然一身。
同一片夜色中,同一轮圆月下,对影自怜的不只一人。
离开凌府的日子只剩一天了,凌烟满面愁容,心事重重。
凌家老的老,弱的弱,失去财产来源,以后以什么为生,要去哪里落脚?
自己该怎么办呢?回,回不去;留,留下来受罪。
还有那桩讨厌的婚姻,接受被抛弃的事实?或者每天面对那张皮都不会好好笑,一笑就是嘲笑的脸。
不管怎样选择,都是举步维艰,前途险恶,没有一条坦坦荡荡的路。
凌烟想哭。
曾经看过一出戏,出嫁时身为武状元的哥哥送,身为文状元的新郎接。既然把她扔到了凌家这样家庭,也应该如此。出凌家,进顾府,锦衣玉食,一掷千金嘛。
现在可好,逞一时之快白白搭进去四百两,要搭上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个老死的细胞和多少条早生的皱纹去偿还,得不偿失啊。
而且,仅仅半天,凌烟真正体味了世态炎凉、人情淡薄的滋味。
祖父和父亲从下午开始就派人向族人、亲朋求援,可是到现在,一个回信的都没有,更别提亲自过府前来探望的了。有心计的仆人丫鬟也开始陆续离开,家里越来越冷清了。
凌烟抬头望着悬挂在天际的月亮,心里发堵。
她不是懦弱的人,但也不想主动找罪受。
累,不是她不分环境、时机、事件,每时每刻都能克服的了的。
她怕累。
非不得已,不想累,不愿累。
凌烟一筹莫展,她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只能看着月亮发呆。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被一片飘来的乌云遮住了,朦胧的天月色变的黯淡了。
“你也像我一样的倒霉啊!遇见了你的克星。”凌烟看着遮住了月亮的乌云,幽幽地自言自语着。
她没有低头,继续盯着那片乌云。
她期望乌云能马上随风飘走,还原了月亮的本色。就好像今天,假如顾珺竹不从天而降,凌家可能会拖延一段时间衰败,那时她或许已经穿越回去了,眼不见心不烦了。
“乌云、顾珺竹,顾珺竹,乌云……,”凌烟狠狠地念叨着。不一会儿,根本没有任何关联的一物一人被凌烟的嘴反复唠叨后,在大脑中逐渐重叠、影印在了一起。
凌烟觉得,那片乌云突出的地方变成了顾珺竹的鼻子,隐隐透出两处的月光,上面微圆的部分是他冷酷的眼睛,下面狭长的部分是他刻薄无情的嘴。
过了一会儿,乌云终于稍稍移动了一点位置。
凌烟发现,月亮上顾珺竹的面孔发生巨大变化,那张刻薄的嘴变成了血盆大口,狰狞着咬向了她的头颅。
“魔鬼!坏蛋!”凌烟大声怒吼着,空旷的花园将她的声音传的很远很远。
彼时,靠着石柱的顾珺竹“啊~怯”一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变天了。”
的确,变天了。
刚才还月朗星稀的天空此刻乌云翻滚,狂风骤起。
顾珺竹一看天要下雨了,当即决定折回自己的书房。当他走出花园月亮门,准备拐弯的时候,看见父亲背对着自己,将什么东西交给了夜色中的一个蒙面男人。
“谢谢顾爷,没别的事,小的告辞了。”那个蒙面男子说完,匆匆离开了顾府。
家里怎么会有蒙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