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弥漫中,他神情肃穆庄严,一滴眼泪都没掉。
但当司仪唱“拜──”时,他深深跪下,眼泪瞬间决堤。
拜完之后,又有人将他扶起,走向院中,从头到尾,他目不斜视,似是没有发现她。
宋汐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却也忍不住跟着他,一种名为酸胀的滋味在心里蔓延开去。
院中不知何时已经搭起了道场,有道士穿了铜钱在开坛做法。
有人在大门口撑了一把伞,一些香烛连着大门,不知道是想将什么东西引进来,还是引出去。
风宸跪在道场中央,手中拿着一踏用朱砂写的符纸,以一种缓慢的速度烧着,面前的火盆已经堆了一半灰烬,顶端的亮黄灭了又亮,亮了又灭,他流过眼泪的脸,还没干涸,显得他的神情异常灰败黯然。
天空飘起微微雨丝,空气显得分外湿润。
宋汐站在院子的一角,脸颊被细雨打湿,却跟没感觉到似地。
忽然,头顶一暗,落到身上的雨丝便消失了,身畔响起一个陌生清润的嗓音,带着一抹深深地叹息,“那人死的时候,他被软禁在府里,连柱香,都没机会上,这一直是他的遗憾。且听说,枉死的人魂魄会一直滞留在枉死之地,找不到归去的路,不得解脱。他便请人开坛做法,势要将那人的魂召回来,你说,他是不是很傻?”
宋汐呓语般的开口,“他不是傻,是痴!”
她看着风宸,跪在一丝一缕的水烟之中,好似被蒙了一层纱,朦胧,清婉、迷离,眼神如天地山川一样地幽深。
有的人,即便痴,也痴得美。
眼见他的头发都湿了,宋汐这才恍然,想走上前,却被人一把钳住手臂,仍旧是那个清润叹息的嗓音,“你让他去吧,这是他的心愿。”
宋汐咬了咬牙,终究作罢,却是从伞下走了出来,陪着他一起淋雨。
对不起,宸宸,我还没有下定决心。
他跪在那一头,她站在这一头。
朦胧的雨,像是将两人拉的很近,又像是很远,短短的几步,她看着心酸,就是踏不过去。败在面前的是一种选择,可她还没做好准备承担选择的后果。
身边的青年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知道,她甚至连他是谁,他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她的一颗心,都牵挂在风宸身上。
好不容易,道士做完了法,她看他浑身湿透,脸色已十分不好。身边有侍从去扶他,她暗自松了口气。想着这下该回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了吧!
熟料,两个侍从竟然抬来一张椅子,下面接了两根粗长的杠子,顶上却无任何遮挡,风宸被扶着坐了上去。两个侍从抬着他,从**出去了。
这是要去哪里?宋汐皱着眉头,想也不想地就跟上去了。
那两个侍从一路将他抬出了城,来到城外的一座山山脚下,粗糙的石阶从山脚延展而上,没有尽头一般。
宋汐还想再跟,身边却有人说道:“宋公子,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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