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生活,就是她梦寐以求的。
没有误会,没有对抗,平静温馨地生活着,不是很好吗?
她宁愿他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做。
只要是她能做的,她一个人全做了又能怎么样呢!
那件事,她也不打算追究了。
他从哪里学来的媚术,从哪里得来的春药,尽管疑点重重,她都不打算追查了。
因为一旦追查,势必不能绕过他,他重病垂危的模样浮现在她的脑海,她不想让他再遭此劫难了。
……
翌日,宋汐下过早朝,本想去找融融。
他无故伤人,她必须严加教育。
本以为这孩子会倔强不肯服输,哪想,他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对于他的到来,尧儿也很惊异。
这孩子平时很黏融融,也许是才打了一架的关系,见到融融来了,并没有立即飞奔过去,也没有打招呼,而是在一旁观望。
融融缓缓走到两人面前,低着头,接受着宋汐的审视。
一番心理建设之后,融融低声开口,“对不起。”
宋汐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哪想这声道歉来的如此干脆,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
尧儿也惊呆了,见融融漆黑的眸子望着他,竟有些手足无措,搓了搓手,道:“没,没关系。”
宋汐道:“知错就好,但娘亲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打尧儿?”
融融抿着唇,眼神倔强。
尧儿见此,拉着宋汐的衣袖,小声道:“算了,娘!”
宋汐却蹙着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无形中给人一种压力。
她不说话,盯着人的时候的确有几分严肃,尧儿也不敢说话了。
融融眼眸一动,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艰难道:“我想和娘亲一起睡。”
那双盈盈的目光幽幽地瞥过来,满含希冀,乞怜似的,与厉淳如出一辙,宋汐心中一颤,一时竟有些不忍。
不过,她也明白了,他打人的初衷。
自己多方考虑才与他分床而睡,他却将此事怪责在尧儿头上,只因他多说了一句话。
她怜爱的抚着他的额头,轻轻说道:“这事不怪尧儿,是娘亲自己的主意,你这么大了,再和娘亲同床,不合规矩,传出去也会受人诟病。”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完这句话,总觉得融融的眼光一下子变淡了,烟霭蒙蒙,泫然欲泣。
这么的难过,好像天都要塌了。
宋汐心中一痛,竟不忍再看他那双眼。
这时,融融却主动转开了目光,声音带着点儿鼻音,“母皇若没有别的事,儿臣先告退了!”
宋汐还来不及回答,他已飞快地转身离去了,那决绝的背影,竟让宋汐看得一呆。
他刚刚自称儿臣,并唤她“母皇”?
她忽然意识到,他不是不懂规矩,也许比谁都要懂得这些规矩,只是不想按部就班,想跟着心意去走。
她永远也不会明白,她拒绝了他一个小小的要求,对他而言,意味着放弃了什么,又或者,促使某份执念往黑暗的深渊里发展。
见融融离去,尧儿也坐不住了,“娘,我去看看融融!”
眼见着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扇门外,宋汐哑然失笑,明明不久前还挨了打,眼睛现在还肿着,只因为对方道了歉,竟就这样不记仇了。
融融的脚步很快,尧儿好不容易在花园里追上了他,还是他主动停下的。
融融站在池塘的边上,望着一池锦鲤发呆。
尧儿气喘吁吁地开口,“融融!”见融融连眼角也没有斜一下,不由得心里发虚,“我要是知道你那么在意,我就不会那么说了,其实我说的都是玩笑话,不是故意要取笑你的。”
其实,在融融道歉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那时候的他,孑然而立,满身地不甘和压抑,乍一看,还以为是来找茬的。
可他,却说了“对不起”
他被强迫得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尧儿却觉得,自己仿佛折辱了一个高傲的勇士,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他要的并不是他的低头和难堪,他只是希望获得这个小伙伴多一点注意,平等地对待自己。
看他难过,他的心也会跟着难过。
融融没有说话,而是在地上摸索着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攥在手里,眼角的余光落在了尧儿的脸上。
尧儿不由得后退两步,吞了吞口水,他这不是要再打自己一顿出气吧!
但是他又是真心地想与他和好,挣扎了好半响,才可怜巴巴地说道:“融融,这块石头太大了,要不你换块儿小点儿的。还有,能不能不要打脸。”他指了指自己的右眼,“我这张脸,再打就没法看儿,下手轻一点儿啊,我怕疼!”说话间,还使劲地抽了一下鼻子,泫然欲泣,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
融融半眯着眼睛斜睨着他,颇有几分邪气的味道,微勾的嘴角却似嘲讽。
尧儿在这种目光下,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他怕呀!
石块在掌中掂了掂,融融扬起手,作势要掷石。
尧儿害怕地闭上眼睛,双手死死地护住头,却没有反抗的念头,而是打算咬牙受着了。他也不是傻瓜,见识了融融的狠劲,还知道护住要害。
本以为那石头会落在自己的身上,等了半天,却只听到“哗”的声音。
倒像是石头狠狠砸进水里,睁眼一条眼睛缝,却见融融正不断地往水里砸石头。
哗哗声不断响起,水花溅得老高,有一些溅到了融融的衣袍上,还有一些溅到了他的脸上。
一颗,两颗,很快,融融周围的石子,都被他扔完了。
尧儿愣了半响,很快加入他的阵营,却是从更远的草坪里捡石头,递到他的手边。
融融眯着眼,玩味儿地看了他一会儿,便照单全收了。
就这样,一个捡石头,一个扔石头。
池塘里哗哗作响,惊起锦鲤无数。
有宫人听见动静,还以为哪个在捣乱,走近了,见是两个小祖宗,又闷声不响地离开了。只在心里可惜那池锦鲤,已有好几条翻起了鱼肚白。平素殿下最是喜欢,今个儿也不知是怎么了,一顿狂轰滥炸的,吓死个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尧儿已经满头大汗,手脚发酸,眼见着就没多少力气了。
再看融融,那张好看的侧脸,当真是气定神闲,虽然也冒了点汗,却远不如他这般狼狈。
果然,胖子在体力上还是要吃亏些。
那点点香汗,点缀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倒怪好看的。
尧儿没法想象自己汗水淋漓的样子落在别人眼中是个什么模样,总之算不上好看。
他忽然想起自己身边的小宫女劝他减肥时,说什么一胖毁所有,尧儿第一次对自己的体型有了不满。
他捧着一块小石头,颠颠地走到融融身边,将石头往前一送,喘着气道:“融融,还扔吗?”
融融瞥他一眼,就这么淡淡地一眼,尧儿仿佛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他已经没力气了,但这么说出来,多丢人啊!
融融接过他手里的石头,掷了出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不顾身上的水渍,转身往凉亭里走,漫不尽心道:“不扔了!”
尧儿却觉得这是体贴他,不由得乐颠颠地跟上去。
凉亭里有准备好的茶水,尧儿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杯,这才抽空去看融融。
融融等他喝够了,才拎起茶壶倒了杯茶,端着杯子,小口地喝着。
那姿态,真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这样的做派,没有经过特殊地训练养成,是决计不会有的。
他的一举一动都昭示着他是一个尊贵的皇族,去到外面,即便他不亮身份,别人也会对他忌惮三分,这就是气质。
尧儿竟从他身上,扑捉到几分父亲才有的从容优雅。但也只是一瞬,当他的目光转过来时,他又觉得他一点不像父亲。融融的眼光,太艳了,也太具有侵略性。而父亲,从来都是端秀俊雅的。
饮完茶,融融将杯子轻轻搁在桌上,眸光淡淡地扫了过来,“你考虑好了吗?”
这语气,比起在殿上时,可谓是春风化雨了。
尧儿愣了半响,才明白他说的是哪件事,脸上便显出为难之色。
融融瞬间变了脸,语气也冷了,“那你跟上来干什么?”
尧儿很委屈,他是来跟他和好的啊,被他一说,好像不帮他,就不能做朋友似的。
尧儿嗫嚅道:“你让我好好想一想吧!”
他废了多大的劲儿才能跟他坐在这里好好说话啊,实在不愿就此撕破脸皮。
“你不用想了!”融融站起身来,目光跟刀子似的。
意识到他要走,尧儿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那你跟我说说你的办法。”
融融看一眼抓住自己衣袖的小爪子,脸色有所缓和,坐回原位,看四周无人,这才对他道:“你附耳过来!”
两颗小脑袋凑到一起,就见融融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尧儿的脸越来越惊讶,到最后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我们这样害他不太好吧!”
融融强行将他拉回座位,阴着脸警告道:“你给我小声一点儿!”
尧儿扁着嘴,不说话了,只眼珠子乱飘,很是不安的模样。
融融又道:“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不下狠手,怎么能逼他离开?他一直在宫里,你父亲永远也来不了。”
“可是……”尧儿揪着指头,诸多犹豫,“这件事情要是被娘亲知道,一定会重重惩罚我们的。”
父亲知道了,也会大发雷霆。
虽然他常常惹风宸生气,但是却不敢做真正让他伤心的事。是以风宸非常疼爱他,因为他懂得分寸。
风宸不让他招惹安笙,现在他不但要招惹,还陷进这么大一个坑里,莫名有种害怕的感觉怎么办。
他也实在没想到,融融小小年纪,就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他虽然在皇宫里平安长大,因着八卦,听过的故事也不少。
宫里别的不多,最不缺阴谋诡计。
融融这条计策,说得上歹毒了。
真要成了,饶是他年纪小,也知道安笙绝对讨不了好。
融融眼中有着慑人的亮光,表明他成竹在胸,“只要你好好配合,娘亲不会知道。你要是帮我做成此事,我日后就拿你当兄弟看待。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实在是个巨大的诱惑啊,尧儿还在做垂死挣扎,“可是,我不会浮水啊,这万一——”
融融截断道:“没有万一,我会在暗中安排高手保护,我是不会让你出事的。”说到最后,他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微微地笑着,眼中满是对他的关心和承诺。
他笑起来实在是好看,专注地看着某一个人时,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尧儿何时被他这样对待过,当即便晕晕乎乎的点了头。
好吧,他最后一条路也被他堵死了。
多年以后,他追忆往昔,才知道他用的是美人计。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更让他不忍直视的是,年幼的自己,居然就轻而易举地中了他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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