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 四种命运·兰道夫·其之一

  “果然在这里转转就能碰到你，我想的没错。”

    于是兰迪想起来。今天应该是米蕾优担任门前警备。

    或者说，似乎是特意为了自己而换了岗位。

    兰迪刚想开玩笑说你还真是照顾周到，米蕾优先说话了。

    “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喝醉之后迷路了呢。”

    说到迷路二字时候，兰迪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要表达现在的心情，似乎没有合适的词语。

    “的确，我可能一直都是个迷路的孩子。”

    “哎？”

    米蕾优没听明白兰迪说话的意思，等着他回答。

    兰迪砰地拍了一下米蕾优的肩，继续走着。

    “算了，不过有您这样的长官给我照路倒是也不错，没想到啊。”

    兰迪突然觉得。如果偶尔像这样，在自己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一盏灯照亮自己黑暗的人生的话。至少会尝试走到下一个目的地。

    被这样说的米蕾优却只是一个劲地扭着头。

    看她不说话，兰迪说道，

    “喂，不回去吗？傻站在那干什么。”

    “啊，等等！”

    说着米蕾优追上兰迪，两个人并排走着。

    几天后，在一个随时像是会下雨的阴冷天，克洛斯贝尔自治州警备队全员在贝尔加德门的停车场集合，队伍排成了三列。

    在他们面前，站在一个铁制的小台子上的是克洛斯贝尔自治州警备队的司令。年纪大概40岁后半，微胖的身体裹着警备队的制服。制服上挂着司令的军衔，旁边挂着五光十色的勋章。看到司令的样子，兰迪觉得他是把自我表现欲变成了勋章的形态表现出来。

    虽说他是司令，但是众所周知，平时他是不会在部队里或练兵现场露面的。他平时都在忙于与克洛斯贝尔自治州议会的议员往来，这个已经不是秘密了。

    就这种司令，为什么偏偏今天会来到这里呢？

    在他侧后方数十亚矩，有位注视着警备队的西装革履的男子，便是原因所在。

    站在兰迪旁边的卡塔小声嘀咕着，

    “喂，在那站着的不是帝国派的议员吗？”

    站在兰迪的另一边的拉斐应道，

    “的确，在《克洛斯贝尔时代周刊》上见过的。”

    “那么这次集会是……”

    “大概是司令想向议员展示一下出出风头，所以带他们来视察吧。”

    听着他们两个一问一答，兰迪毫无兴趣的嘀咕着，

    “早会不是才刚刚进行过吗……”

    但是司令却硬是要全员集合，本来应该守备大门的人也在这里站着。

    这简直是本末倒置了，可是司令的命令又没有谁能违抗。

    米蕾优在数日前被上司叫了出去，回来时一脸犹豫的样子，就是因为听说了这件事。

    当长官的如果是个白痴，手下人就会很辛苦……兰迪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在心里抱怨着。

    “注意！”

    随着中尉的号令，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这显然是条件反射，虽然并不想动，但这时候还是不要自己动脑子比较好，所以反而值得庆幸。

    “举枪！”

    随着号令，队员们把靠在肩上的来复枪拿在手里，右手拿着枪托，左手举着枪身，枪口指向空中。

    队员们的动作丝毫不乱，司令满足地眯起了眼睛，从队首开始打量着队员。

    对这种人毕恭毕敬的可真是不情愿，兰迪内心里很是反感。这时，司令打量队员的目光在兰迪身上停住了，并且表情变得阴沉起来。兰迪一惊，心想我只是在心里说的好不好？还是说我们的司令会读心术，会使用魔法？

    兰迪在想这些事的时候，司令已经从台上下来，大大咧咧的向兰迪走来。兰迪站在第三列，司令挥了挥手让前两列的人退开。于是，司令走到兰迪面前，一脸不高兴地问到：

    “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克洛斯贝尔警备队贝尔加德门方面部队所属，兰迪奥兰多中士是也！”

    “奥兰多中士，有个问题想问你。”

    司令瞪着兰迪的手说，

    “你手上拿的那个是什么？”

    “报告，这是导力斧枪！”

    兰迪手上拿的不是其他队员那样的来复枪，而是导力斧枪。和通常的斧枪不同，靠近刀刃的部分装了导力部件，将导力转换成打击力，可以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但是现在对于司令来说，问题不在于打击力。

    “中士，除你之外全员都拿的是来复枪对吧”

    “是的，是这样的。”

    兰迪的回答让旁边的拉斐禁不住噗哧笑出声来。司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笑了一半赶紧忍住。

    “那为什么你不拿来复枪呢！？”

    听到这一问，兰迪一瞬间浮现出严肃的表情，就好像在忍受什么痛楚。但是马上又回复到平时的表情，镇定自若的说道，

    “啊，因为那个我不喜欢啊。”

    “什么…………！”

    这次四处响起窃笑声，但是笑声马上被司令的怒吼给镇压下去了。

    “什什什，你说什么！那可是帝国的最新款啊！是我极力推荐引进的！”

    司令会对兰迪没拿来复枪的事情如此震怒，与此不无关系。这款来复枪，是他对自治州议会的哈尔特曼议长提出“要给警备队配备最新的装备”然后极力劝说议会购买帝国莱恩福尔特集团制造的近战用突击来复枪，结果才引进这批枪的。

    谁知在前来视察的帝国派议员面前，并不是全员都拿着这款枪，这让司令的面子挂不太住了。

    顺便说一下，司令所谓的最新式，实际上是百日战争中就在使用的很老的设计，只是稍微改良了一下，在造型和编号上来看是新产品而已。稍微用脑子想想也知道，一般来说，本来不应该向和自己国境接壤的国家兜售武器的，这其中的奥妙，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

    “啊，抱歉啊。但是那个无论如何也不合我意啊。”

    “啥………………”

    司令再一次瞠目结舌，周围亦是再一次窃笑起来。但是米蕾优他们对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感到很担忧。

    兰迪完全没察觉到米蕾优的担心，继续说道，

    “用枪的话总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不过没关系啊，在被敌人击中之前，我就会冲上去，三下五除二地将他们全部摆平。”

    兰迪边说边得意地挥舞着导力斧枪。

    那可是即使是大块头的成年人用双手拿着都费劲的武器，在兰迪的手里居然轻而易举的摆弄着。兰迪的实力可见一斑。不过很遗憾，司令并没有认识这种实力的能力。

    “所以，用这个代替来复枪不行吗？”

    兰迪面带歉意地说道。虽然他本人想道歉的，却反而触怒了司令的神经。

    “我不想听你这些无聊的辩解！奥兰多中士，马上去把你的来复枪拿来，这是命令！”

    司令的太阳穴青筋暴跳，一张因震怒而长大的嘴正唾沫四溅地吼着。

    司令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如果换作普通人早就吓坏了，然而兰迪却面不改色地回答。

    “啊，抱歉。来复枪弄丢了。”

    听到兰迪这话的瞬间，司令的脸一下子变得跟熟透的西红柿一样红。看到这张脸，兰迪突然觉得很想要喝“血腥玛丽”，那是一种用番茄汁作的鸡尾酒。

    “你被开除了！”

    尖利的吼声响彻全场。其他队员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司令和兰迪。不过兰迪的心中却非常平静。

    真是没办法。算了，反正我知道这天总会来的。

    “呼”兰迪好像是要和什么告别一样，长长叹了口气。

    “那么，就这样吧。”

    兰迪悠哉游哉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虽然周围人声嘈杂，但是在司令面前谁也不敢行动一步。

    “兰迪……”

    这耳熟的声音毫无疑问正是米蕾优。

    大概是想叫住我，让我道个歉什么的吧。

    但是兰迪并不想那样做。

    并不是出于什么逆反心理。只是觉得自己这个有家不能回的浪子在这里已经呆的够久了，再也不应该留在这里了，就这样静静的离开，或许对彼此都好。

    所以兰迪只是继续向前走着，用充满了感激的心情向米蕾优挥了挥手。

    对于兰迪的处分，大概要四天左右才出结果。虽然一开始说是长官，到最后却变成了本人提出申请主动离队。

    如果出现处罚离队的情况，会有损克洛斯贝尔自治州警备队的名誉。这完全是因为重视面子问题而得到的结论。

    和处罚离队不同，如果是申请离队的形式，会发一笔抚恤金，所以短期内生活不会有困难，还算值得庆幸。

    于是兰迪穿好了平时逛街穿的便装，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

    自己的床收拾得很整齐，上面放着一个大背包。对于一个漂泊四方的人来说，行李的量要不多不少正正好好。兰迪在房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叹了口气。把背包跨在肩上，开门准备出去。这时瞧见走廊里穿着制服的米蕾优上士正站在那里。

    “你一直都在这里等着吗？为什么不进来呢？”

    米蕾优并没有回答兰迪的问话，只是一直看着他的脸。那种认真的表情，让兰迪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喂喂，不要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来嘛。啊，难不成你是来安慰我的吗？想对我说‘兰迪，我不想离开你’之类的~”

    尽管兰迪这样开着玩笑，米蕾优依旧一言不发。兰迪只能面露难色的说道，

    “一直以来，承蒙关照。”

    听到这话，米蕾优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就好像在强忍着什么似的。

    兰迪并未理会，径自去了。

    在克洛斯贝尔自治州，表面上是不允许没有许可证的人持有武器的。原则上警备队的队员在离队的时候都会交还队里发放的来复枪。但那个赶他走的司令好像没有把导力斧枪当做武器来看待，结果在和兰迪关系不错的大家心照不宣的情况下，居然就让他扛着斧枪离开了。

    背着斧枪，提着装有全部行李的包裹，兰迪来到外面，站在贝尔加德门的正对面。门的对面能看到的是早已看习惯的埃雷波尼亚帝国的加雷利亚要塞，不过今天就要和它告别了。兰迪望着要塞上面帝国的纹章，转回脚步，向克洛斯贝尔市的方向走去。

    然而，在他还没走出几百亚矩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

    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三个人。身高和他相当，扛着超过两米巨大铳剑的大叔。高大魁梧，一身黑皮，右腕装备勾爪来复枪。身材娇小，银白发，腰间别着一把长剑的年轻女孩。三人的共同点就是黑色的风衣和白色的裤子。以及在风衣胸口处绘有一只青鸟的图案。

    有句话叫“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他现在对此有了切身体会。

    “好久不见了啊。红色死神。和你大概有三年没见了吧。”雷欧尼达斯开口对兰迪说。

    “不要那样叫我。西风旅团，为什么会在这里？而、而且你是……”兰迪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个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大叔身上。

    “兰道夫少爷好久不见啦。自两年前那件事以后，就该叫你斗神之子了吧。我还以为你跑哪儿去了，原来是躲在这个旮沓里了啊。”路嘉克劳塞尔随意的开口说道。

    “切……不要用那个叫方式叫我！我现在叫兰迪，已经和赤色星座断绝关系了。”

    将行礼丢到了一边，将斧枪握住摆开架势。他抓着斧枪的双手掌心都在微微冒汗。

    “我不知道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但那和我们之间的宿怨好像没关系吧。菲，你也说两句吧？毕竟那件事你才是当事人。”路嘉开口，对着娇小的少女说道。

    “团长……”少女稍稍思考了一下，还是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

    看到她这个表情，路嘉叹了口气。

    “同行是冤家，更别说是干猎兵这一行的。虽然你们赤色星座和我们西风旅团以前的冲突中算是互有胜负，但那最多是小队规模的伤亡。两年前利用山体滑坡一口气团灭了我手下两个中队，你想好怎么死了吗？兰道夫奥兰多。”

    “果然是那件事啊。”兰迪从一开始就没觉得事情能够善了。

    前来寻仇的西风遇到了落单的斗神之子，接下来会有什么展开，不用猜也知道。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猎兵王路嘉克劳塞尔没有对他出手的意思，朝他走过来的是破坏兽雷欧尼达斯。过去战场上和他打个不分胜负的人。

    然而事实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导力斧枪与勾爪来复枪臂装机铠（マシンガントレット）对撞在一起，导力化为的冲击力却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一击、两击、三击……雷欧多数时候都是处于守势，往往兰迪发起多次攻击他才能回击一次。然而兰迪的攻击完全没有起到效果，而接了对方一击之后就虎口迸裂，再一击之后导力斧枪直接被破坏成了两段。

    失去了平衡的兰迪被雷欧尼达斯一脚踹中腿部，摔倒在了地上。

    “你也堕落了吗，用这种玩具和我打就不说了，你的攻击完全没有杀意。真不敢相信你和过去那个心狠手辣的红色死神是同一个人。”兰迪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中断成了两截的导力斧枪的手柄部分发呆。

    雷欧摇了摇头，收起了武器，走到了菲的身旁。

    “菲，那家伙交给你了。要怎么处置随你心情。”

    银白发的少女点了点头，走到了兰迪的面前。

    “西风妖精……你在当时活下来了啊。真是太好了。给我个痛快吧。”看清了少女的长相之后，兰迪很快回想起了她的身份。

    “你难道在后悔吗？”少女没有立刻拔剑砍下他的头颅，而是看着他犹如解脱一样的表情无法理解。

    “是啊，每天都在后悔。不过别搞错了，灭了你们旅团两个中队的事情我从来都没后悔过，我后悔的是别的事情。”兰迪用一副自己仿佛是局外人的语气开口说道。

    …………

    那是菲还没有升任中队长时的事情。

    原属西风旅团本队第一大队中，相当于一个中队规模的猎兵们被山体滑坡淹没后全军覆没。剩下的成员中也受了重创，然后被猛然发动了突袭的红色死神兰道夫奥兰多带队彻底击溃。

    死里逃生幸存下来的菲在当时也受了不轻的伤势，花了好几个月才养好。

    也正是那一次，让事后得知了情况的路嘉心中产生了让菲不要再去当猎兵的念头。

    …………

    “乌特雷德、巴文登、博迪、伊卡德、阿丁、卡特利奇、布罗姆、菲尔德、克米特、安弗利特、布思、邦伯里、布拉泽斯通、基尔菲兰、波特曼、金凯迪、基思、南娜、钱德勒、帕卡德、卡斯、凯茨、卡桑德拉、埃默、布里奇沃特、基蒂、塔米、雷比、特威尔、斯塔斯、艾默。”

    少女一个接着一个报出了她曾经的战友们的名字。她每说完一个名字，兰迪眼中的灰暗就增加一分。

    菲看着兰迪颓然的姿态开口说，“现在的你，没有让团长动手的价值。所以就由我来，愿你死后能够去到女神爱德丝的身边。”

    菲高举长剑，正准备对着兰迪的脑袋挥下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什么，接着侧身向旁边移动了半个身位，闪过了破空而来的子弹。

    “瞄准的是我的手臂吗？这种手下留情的做法在真正的战场上是活不长的。”她看着远处贝尔加德门那边快速向四人所在位置跑来的女性，自言自语的说道。

    兰迪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回头看去，然后看到了浅亚麻色的女性士官快速跑了过来。

    “米蕾优，不要过来，快逃！”

    他大声呼喊着，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听见。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杀兰迪！”

    “这和你无关。”在米蕾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出现在她身前的雷欧尼达斯的左手一拳轰在了她的小腹上。直直的倒了下去。

    “米蕾优！”

    见到自己半年来相处融洽的长官此时生死不知，兰迪头脑一片空白，紧接着是无比愤怒的感觉从他的心中涌现了出来，再也压抑不住。

    在他雄叫一声之后，在他身上爆发出惊人的气焰。热浪将菲逼开之后，他将手中的半截斧枪枪柄向雷欧的方位投掷出去。在雷欧将暗器打飞的时候，兰迪猛的蹬地，将地面上昏迷的女性士官抱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向贝尔加德门的方向猛加速的跑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他松一口气，扛着巨大铳剑灰色暴风（バスタグレイブ）的猎兵王路嘉克劳塞尔拦在了他的面前。

    “哎？少爷你只要想做还是能做到的嘛。”

    兰迪被路嘉毫不留情的劈斩逼停了下来，刚才一下子热血上脑，现在渐渐恢复了冷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多么疯狂的事情。

    注意到怀中的米蕾优还有呼吸之后，他把女孩放了下来。然后向着路嘉的方向跪了下来。

    “把我怎么样都可以，求求您放过这个女孩吧。她和我们毫无关系，是个无辜的人。”

    路嘉收起了武器，重新扛到了肩上，然后看向了打从一开始就站在兰迪身后的银白发少女。

    “菲，你怎么说？”

    “除了刚才那一下还可以，剩下的有点让人失望。一点杀气都没有。既然他已经不是红色死神兰道夫奥兰多了，也没有让我猎杀的价值。我们猎兵什么时候死在战场上也不奇怪，所以我对他其实没有那么大仇怨。那次是赤色星座干的好事，和某个连名字都扔掉的懦夫无关。猎兵不选择敌人，这是团长你告诉我的道理。”

    “呵呵，你开心就好。”对于菲决定放过兰迪，路嘉心中其实相当高兴。这说明她真的已经从那件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滚吧，小子。我们之间的事情就算揭过了。等你哪一天想通以后回了赤色星座老巢，我再来取你性命。”

    兰迪一脸“你真的就这么放过我了吗？”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我们西风旅团作为最顶级的猎兵团也是有对应的气度的。不是黑涩会和小混混，你不会真以为我们是来寻仇的吧？放心，我们还不至于那么闲。要不是菲丫头的师父告诉我们说贝尔加德门这里有个我们可能认识的人，我们才没兴趣管你的破事。走了，菲，雷欧。我们回去吧。”

    路嘉招了招手，而菲和雷欧都跟在了他的身边。三人一眨眼就消失在了街道上。

    “草！”

    兰迪的拳头狠狠砸向了地面，一拳接着一拳，连皮破以后血肉模糊都不在乎。他内心的郁结唯有通过这种近乎自残式的行为才能发泄出来。

    “草！草！草！草！草！”

    他的血液他的过往他的灵魂在他以为他真的就要变成兰迪的时候跳出来叫嚣……你是兰道夫奥兰多。

    直到身边的女孩慢慢醒转了过来，他才停下了没有意义的自残行为。

    “唔，兰迪，这里是？”

    “抱歉，米蕾优。不小心把你卷了进来。”

    “你在说什么呢……哇，等等……”

    被兰迪用力抱在了怀中，米蕾优涨红了脸本能的想要挣扎，但很快她的嘴唇就被那个一直以来对她若即若离的家伙给封住了，一时间再次失去了意识，完全陷入到茫然的境地。

    “虽然有点事出突然，米蕾优，你愿意和我拍拖吗？”

    “咦？咦咦咦？”

    “啊，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之前你认识的我其实不是真正的我，但我已经不打算做回以前的我了。今天让你看到了我狼狈的一面，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遇到同样的危险了。”

    没有力量就无法贯彻自己的道路，这两年来他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记了。先要取回自己真正的实力，然后更进一步，才能打开局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好在今天来找自己的是西风旅团那个随便到极点了的猎兵王，如果来找自己的人换成赤色星座，以自己本来的心态，肯定会更加难看吧。

    “喂，等等，你发烧了脑子烧糊了吗……啊，你的手上流了好多血。”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我得谢谢那个邋遢大叔，破坏兽，还有妖精。多亏他们及时打醒了我。怎么样，愿意，还是不愿意？事先声明，即使你不愿意，我也会把你当我的女人来看。”

    “唔……既然、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暖暖地照着大地。是散步的绝好天气。米蕾优出来接他的那天晚上，眼前只有漆黑的道路，而今天很明亮，什么地方都能看见。

    嘛，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日子，他自己小声说着，牵着米蕾优迈着轻快的脚步在山道上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