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凤家的天之骄子,凤璇子可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一个男人嫌弃,更关键的是,她被这个男人嫌弃是因为这个男人爱上了另外的女人。
心高气傲的凤璇子从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优秀的女人,这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软肋,从小被众星捧月的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蔡之文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想极力掩饰自己不爽的凤璇子,只不过,他可没胆子去戳穿小姐的心思,只是淡淡一笑,中规中矩地说道:“老奴不认识龙公子,所以,无法决断,只是老奴觉得,那位司徒小姐应该有些许过人之处。”
这话,实在是隐晦,但恰恰戳中了凤璇子的心事,她其实根本不在意龙君尘的为人,她更在意的是自己这么优秀为什么龙君尘不乖乖和自己结婚竟然还有心思在外面沾花惹草。
她没有去怪罪龙君尘的浪子习性,反倒是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优秀。过于自卑的人,总是会这么想,但有时,过于自信的人,也会这么想。
因为足够自信,生下来就被众星捧月的凤璇子,对于龙君尘反对婚姻的结果反倒是更加难以接受,没有去怪龙君尘眼瞎,反倒是将这个罪责推脱到龙君尘找的女人头上,是不是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蔡之文的一语中的,让凤璇子眉心一蹙,粉拳轻轻一握,有些疑惑地看着身旁的蔡之文,似乎想从后者的眼里看出什么来,可惜,蔡之文的眼睛就像一汪湖水,明净透亮,可是,她看不到这汪湖水的深浅,更看不到这水面之下藏着的是什么。
凤璇子抿了抿嘴唇,终究还是忍住了刨根问底的冲动,不再言语,转而继续欣赏着画作。
很快,就到了中午时分,龙君尘和梁建国三人道了别,推脱说有朋友请客,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梁建国富有深意地看了龙君尘一眼,便是很默契地拉着满脸狐疑的顾月琴和不明所以的刘文文率先离开了。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龙君尘微微叹了口气,收拾好情绪,就径直朝着江边的酒楼走去。
这酒楼似乎与寻常酒楼颇为不同,竟是修建在江边几条摇曳的大船上,此时节正是初春,江边风小,船只又很庞大,所以,踩在上面,没有半分摇晃之感。
看起来这几艘有些特别的船只应该也是专门为这次书画展准备的。毕竟来的都是些社会名流,再不济的附庸风雅之徒也要有一些情调,所以这些船,看来是在这个特殊时期专门弄来的,柳枝慵懒地搭在船舷上,配上河畔吱吱的鸟鸣,颇有几分唯见江心春日浓的格调。
整个酒楼给龙君尘的感觉就是清雅二字,河上无雨无云,刚刚开张,也没有什么驻足的食客,满江淡瑟,微风之下,水波柔息,湖光粼粼,宛若晶莹的瓦片,映照着春日的暖阳,让人心旷神怡。
龙君尘微微抬脚,在侍者的引领下朝着船舱的二楼走去,似是因为昨晚的大雨,木板微湿,酒楼的正中心,一个琴女正像是琵琶行里的那位弱女子一般,见到龙君尘上楼来,轻轻拨弦,传出一声铮的琴弦之声,那种未成曲调先有情的落寞表情,倒是让龙君尘有些诧异,不知这是琴女的刻意表演,增强意境氛围,还是本身有着身世浮沉雨打萍的凄楚身世。
毕竟,在这种地方当琴女,总给龙君尘一种四海为家的感觉,也许是梦里时常流连花丛之中,净想些与歌姬寻欢作乐的龌龊画面,无意间给这些歌女琴女扣上了一顶无处可去,所以才“沦落”至此的刻板帽子。
漠漠帆来重,冥冥鸟去迟。龙君尘慢慢踱步,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这凤天赐什么时候改了习性,选地方不选经济实惠,反倒弄得阳春白雪,思考问题也比原来周到多了,竟然懂得蛇打七寸,擒贼擒王的道理,拿玲灵儿来威胁我,看来这一次,凤天赐有所准备,恐怕真的是个鸿门宴啊
龙君尘的嘴角苦笑着抽了抽,听着这曲子里的涎漫隐趣,心中有些好奇,这凤天赐究竟是吃错了药,还是,吃对了药?!!
那名侍卫将龙君尘引到了一个房间外,上面赤色的木匾上用流畅的行楷写着“朱雀坊”三个大字,龙君尘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心说,朱雀坊,明明是坊间,怎么会用来当一个房间的名字,看来这设计之人只注重外表格局,却没领悟这古风古韵之精髓啊。
侍卫悄声离开,龙君尘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掀开门口用来装饰的珍珠帘子,发出了一阵哗哗啦啦的声音,竟是掩盖过了那有些哀婉惆怅的琵琶声。
只是微微一抬眼,龙君尘便是很自然地看到了一位穿着青色绸衫的年青人,后者半闭着双眸,见到龙君尘进来,竟是对着后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此时的凤天赐,脸上露出一种很满足的神情,侧耳听着那大厅中琵琶发出的轻声吟唱。
龙君尘有些不明所以,心说这神神叨叨的凤天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般快然惬意的模样倒不似伪造,这悠悠然的琵琶曲龙君尘也自问确实不错,可是,自己刚刚掀开帘子已经发出了很大的声音,竟是没有破坏这一人一曲的和谐,这让龙君尘有些好奇,这凤天赐究竟是在作秀,还是真的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般专注。
龙君尘静静地看着这闭着双眼随着琵琶的律动轻轻挑弄指尖的凤天赐,冷漠的脸庞上看不出悲喜,仿佛这世间的过往,只是以曲为念,龙君尘发现自己的这位老对头似乎变了许多,连他都有些看不透了。
一曲终于袅袅作断,曲终,人却未散,凤天赐轻轻抬起了双手,缓缓交叠,发出了一阵沉闷的掌声,眯起眼睛,望向有些愕然的龙君尘,“龙老弟觉得这琵琶如何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