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阿福慌忙道,“道长,你看可救的不?”
明丰道人沉吟不语。
房门外传来一阵匆忙脚步声,随后房门打开,熊府老爷子,当今的户部侍郎熊大人,一脸怒气地走进来。当今民风敦厚淳朴,即便朝廷命官,在不上朝的时候衣着也较为朴素。熊老爷家常只穿了件红锦袍子,并未束冠,踏一双厚底登云靴,身高约一米七五,体形算不得壮硕,颌下一部精心修理的长须,面白如玉,眉眼颇有几分江南士子之家的清秀气息。熊旻的容貌便有七八分肖似熊老爷。
明丰道人转身见到熊老爷,稽了个首,口中道,“无量天尊!贫道见过熊老爷!”
“嗯!”熊老爷摆摆手,焦虑道,“道长,你是我府中常客,此刻也不必拘礼。但看这个孽障,到底是在哪里,惹了什么邪物,要如何根治才好?”
明丰道人再次沉吟。半晌,叹了口气,道,“也罢!驱魔本是贫道的看家本领,今日既然承熊老爷盛情,请贫道来此,说不得,也只好搏一搏。”
“怎么,难道道长竟然没有把握?”熊老爷闻言盯住明丰道人,目光灼灼。“据说明丰道长乃是寄居于红尘中的奇人,在长安城内逾二十载,捉拿妖鬼祟物从未有过一次失手。不知道长为何出此言语?”
明丰道人苦笑道,“贫道自终南山下来,所见过的妖物不知凡几,但光天化日之下,敢进入朝廷官员府中闹事的,却也是破天荒头一遭儿!故此,贫道有些话,不得不先问个清楚明白,还望熊老爷不要见怪的好。”他说着又再次稽首。
熊老爷盯着他,也叹了口气,挥手屏退其他家丁,只留下阿福在身前,这才缓缓道,“老夫知道你要问什么。但老夫也不知道,此子究竟遇见了何事。平常他虽然有些不检点,流连于青楼楚馆,但他今年刚刚二十岁,家中并无妻子,也无官职在身,此等事情,算不得大过错吧!”
“是!”明丰道人稽首,道,“公子好色,算不得大恶。况且从未听闻熊公子招惹良家女子,所以,估计不是情债索命。”
“不是!”熊老爷斩钉截铁道。
“那,”明丰道人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近年来,府中可有无缘无故投井上吊的丫鬟下人?”
“没有!”熊老爷怒气冲冲道,“老夫治家严谨,夫人生前待下人更是宽厚。这几年,随着旻儿年岁渐长,更是刻意防范此等丑事。况且家中丫鬟都是牙婆子领来,签了卖身契的,从没有生死买断的,当然更没有行过那种伤天害理的勾当,强迫人家卖女儿来府中。旻儿虽然爱流连妓家,却没有真正中意的,更不曾听说私下与哪位女子有婚姻之约。”
“如此,”明丰道人再次沉吟,狐疑地打量了一番熊公子,不再言语。
自从熊老爷跨进房后,熊旻似乎便老实了,再没有不男不女的情状,只是披头散发眼神涣散,看起来有些呆滞。先前熊老爷与明丰道人交谈,熊旻只是呆呆立在窗前,望屋外出神。明丰道人心中一动,顺着熊旻目光朝外望去,却见窗前一株老梅树,此刻正灿烂挂了一树的白花。梅香幽幽,传入房内甚浓。
明丰道人忽然心中一动,开口问道,“熊老爷,不知道这株老梅,有多少年头了?”
熊老爷一怔,面色变了变,这才道,“这株老梅,原本是太夫人心爱之物,当年熊氏举家从江南迁居长安,特地命人从老宅中将此梅树挖了出来,栽植于此间。粗粗算来,大约也有一百多年了。”熊老爷浮沉宦场数十年,此刻谈起这株老梅树,却有些怅然的意味,似乎是想起昔年熊氏在江南绵延数百年的门阀风光。片刻后,熊老爷收起追思之情,诧异道,“怎么,这梅树有问题?”
明丰道人迟疑了片刻,一掸拂尘。“这个,贫道也说不好!但若真的岁月久了,虽是块朽木,也难免生出些灵性。初生的草木精灵,不懂得人间世故,在府中作怪,也是有的。”
熊老爷听罢,面沉似水。良久,一声长叹。“既如此,老夫今夜便命人砍了它!”
“不可!”明丰道人在熊老爷开口之际就匆忙阻止,不料仍没来得及,不由得一声叹息,惋惜道,“无量天尊!若熊老爷当真有此念,也当默然于胸,不开口说出来为好。如果此次公子犯病真的是这梅树作怪,就更加不能说了,怕这精灵听见,起了防备。”
熊老爷怫然道,“道长可是怪老夫多嘴?”
“不敢!贫道绝没有这样的意思!”明丰道人连忙稽首致歉,心下却大不以为然,惋惜之意更浓,心道熊老爷如此刚愎,怕公子的病更加不好治了。他心里计较的清楚,面上却不肯露出分毫,只是拿定主意,稍后要寻个借口,出脱此事。熊旻的病,能治便治,不能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他一念及此,忍不住又是心中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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