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
众家丁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扶起公子,然后四人分别抬手抬脚送入房内休息。那名明丰道人仍坐在台阶上,这时虚弱地摆了摆手,勉强开口道,“此妖精甚是厉害!年数不算久,却怀有极强烈的怨念,不知道是否与……熊公子,有,有什么宿世……”他说着开始猛烈咳嗽,抚住胸口,弯腰咳得几乎要断气了。阿福瞄了眼老爷的脸色,见老爷目光始终跟着公子,料到老爷此刻心不在焉,估计听不进明丰道人的话。他只得艰难地扶着红漆柱子站起身,慢慢地捱到明丰道人身边,将耳朵凑到明丰道人唇边,才听清楚明丰道人在一连串剧烈咳嗽里说的话是,……宿世冤孽,冤孽啊!
阿福一惊,噌噌噌连退了几步,惊异地看了看被抬入房中休息的公子,又瞥了眼正在院子里急得跺脚的熊老爷,小腿肚转筋更严重了,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青砖地上,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问道,“那,那道长,可还有什么化解的方法?”
道长苦笑着摇了摇头,乱发蓬头,惨然道,“可惜贫道在终南山修行岁月尚浅,功力不足以降服此妖,若是熊府能够请的鄙师兄下山,公子或许尚有一线生机。否则……”他说到这里,摇头,长叹息,满脸的惋惜。
“放屁!”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突兀响起,带有几分清稚。
“何人在此间出言不逊?”明丰道人蓦然睁大双眼,目光如电,沉声问道。
“放屁!”
明丰道人愤怒地站起来,一掸拂尘,然而四顾却无人。原先零散站在院子里的家丁们都随公子进房了,仅剩下阿福站在自己身侧,熊老爷仍留在原地。这个声音很确定不是熊老爷或阿福发出来的。明丰道人面上不由得多了丝警惕,手指暗扣,袖子里那张道符仍在。他心下略定,故作镇定地再次问道,“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身!”声音略有些嘶哑,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虚张声势的味道。
“放屁!放屁!”又是接连两声。这次声音却是盘旋而来。
明丰道人顺着声音找去,听起来却像是在空中,他一仰头,冷不丁脸上掉落一粒鸟屎,热乎乎的,还带有黏液。他一把抹掉,啐了一口,暗道今日来熊府果然有些晦气。他着眼觑半空中那只扑翅盘旋的白色鹦鹉,口中呵呵冷笑不已。
“小白!哎呀,小白你又跑出来闯祸了!”走廊上匆匆奔来一个穿着青色对襟衫的使女,跑的香汗淋漓,一边口中唤着,一边跺脚,显然急得不得了。
明丰道人见到是个年轻使女,猜测是熊府中的人,连忙半侧过身,避过那姑娘,口中只道,“方才难道是这只鹦鹉鸟在说话么?”他转脸问阿福。
阿福是明丰道人卜馆的常客,知道明丰道人隶属于全真派,自幼以童子身在终南山中修行,即便大唐民风开放,也从不沾染情事。见到俗世间年轻女子,更是避之如洪水猛兽。见明丰道人不看公子房中的使女,知道他避嫌,连忙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正是!这只鹦鹉鸟名唤小白,因为全身皆白,平日甚得公子看中,下人不懂事,教这鹦鹉鸟说了几句粗话,却叫道长受委屈了!”阿福说着,连忙要用袖子替那明丰道人擦拭脸上的鸟屎痕迹。
明丰道人一抬手,阻止了他的善意,皱眉瞪着那只白色鹦鹉。这只白鹦鹉的确比别处见到的要肥多了!足足有平常的一只白兔大小。那白鹦鹉拉完屎,在半空盘旋了一圈,然后悠闲自在地停在白梅树上,怪眼一翻,冲明丰道人张口又道,“放屁!”
“你!孽畜!”明丰道人气白了脸,做出扬手要打的姿势。
不料那只白鹦鹉却浑然不惧,昂首望向那名奔跑而来的青衫使女。使女跑到院子前,见到自家老爷也在,连忙蹲身行了个半福,低声道,“红绡见过老爷!”
“唔!红绡,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让这鸟儿跑到院子里来撒野!”熊老爷正满心焦躁,挥挥手,口中胡乱应了一声。刚才白鹦鹉在明丰道人脸上做的坏事,他看的一清二楚,只是此刻心悬念于独子安危,又有些不屑于明丰道人符咒失灵,因此只是随意呵斥了几句,并没有仔细追究下去。若搁在平时,熊老爷也不至于如此没有涵养,但熊旻是他的心尖子,明丰道人既然保不住他的心尖子肉,他也不再看的明丰道人如高人。
那名叫红绡的使女看出老爷心不在焉,转过脸,悄悄吐了吐舌尖,然后双手叉腰站在院子里冲站在老梅树枝干上的白鹦鹉凶巴巴道,“小白!你还不快下来!随我一起去前厅,好好在笼子里待着!”
说也奇怪,先前那只白鹦鹉鸟对着明丰道人是何等样的神气!如今见到红绡女,却是萎靡的很,听了训斥,耷拉下脑袋,恋恋不舍地朝老梅树望了一眼,然后才不情不愿地飞到红绡女面前,停在红绡女肩头。红绡女也不管院子里还有个陌生明丰道人,匆匆地转身拎起裙裾就往前厅而去,边走还边唠叨道,“小白!你再这样淘气,总有一天会被那些心怀不轨的歹人捉去炖汤喝!”
明丰道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仿佛被那位十五六岁的红绡女道破了心事一般。他怔忡半晌,见熊老爷面上淡淡,并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更加不接先前自己所提的去终南山延请自家师兄那个话茬,心中有气,当下一跺脚,愤愤地告辞道,“无量天尊!既然贫道无能收妖,就不再叨扰府上了!改日若有机缘,再来拜会!”
阿福急得拉了拉他的袖子,压低声音道,“道长,这……”
“唔!”熊老爷淡淡地开了口,看也不看那明丰道人,眼角却看似不经意地扫了一下阿福。阿福立刻察觉,吓得连忙松开了手。
明丰道人心中更气,一跺脚,更不停留,也不说要梳头洗脸,就这样披散头发顶着鸟屎愤愤地去了。
作者的话:
今日是章四千字的大更!请各位看官猜一猜,先前后园亭子内的短发白衣美女,究竟是不是白梅精?答案下一章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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