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旻嗓子眼里咯咯作响,片刻后,一缕寸许长的魂魄从熊旻头顶百会穴飘荡离开,浮现在半空。是一个灵巧的白衣女子,发如初生春草,长不过一寸,眉目宛然,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口玉米粒般可爱的牙齿。
“你究竟是谁?”白衣女子惶然问道。
“呵呵!”黑衣公子冷淡地笑了笑,眼睛里却毫无笑意。他招了招手,静止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翅膀扑动的声音,随即见那只白鹦鹉在半空中如一只纸鸢般直直飞来,那根线却扣在黑衣公子的指尖。他绕了绕手指,仿佛在拉扯一根肉眼看不见的细线。随着他的指尖拉扯,那只白鹦鹉眼神中流露出愈发痛苦的神色,目光凶恶,看起来像要一口吞掉这位黑衣公子。
黑衣公子一挑眉,口中淡淡道,“这就是你的本体?唔,也算得是个俊俏的。可惜,终究不通人心。”
“你!”白衣女子怒目而向,抬起十指尖尖,无奈却根本动弹不得分毫。在她离开熊旻肉身后,熊旻便软倒在地,一头黑色长发披泻如匹练。她咬碎玉米牙,一双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瞪着黑衣公子。
“还不回到你自己的肉身?!”黑衣公子仿佛看不见她的目光,淡然道。
白衣女子无奈,一缕寸许长的魂灵飘荡在白鹦鹉的头顶上方,缓缓而行。说也怪,黑衣公子让她动时,她便能行动自如。但若是想做出任何违反他意志的事情,或者对他动一些忤逆的想法,则浑身如同被铁水浇铸过一般,心里头清清楚楚,却半点也动不得。她缓步走到白鹦鹉的头顶处,便不再动了,想了想,扭身盯着他再一次问道,“你究竟是谁?”
黑衣公子沉默,片刻后,又是那种冷淡的笑意。“你叫小白?这名字是谁替你取的?”
白衣女子见他始终不搭理自己的问话,有些赌气,嘟起嘴,不情不愿地答道,“当然是熊旻这呆子给我取的。”
“他喜欢你,所以他就是呆子么?”黑衣公子冷冷一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气,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人,高高地,居高临下地与人说话。即便是在笑,也如同隔着九步阶梯,从上方投下来漠然的一瞥。
“切!他只是喜欢变成美人模样的我。”白衣女子不以为意,两瓣鲜艳欲滴的红唇一分,对黑衣公子的说法嗤之以鼻,口气很是不屑。以眼下看来,显然她对前夜在后园内发生的一切尽在掌握。自前夜后,熊旻陷入神志昏迷,为她幻化出的美人形象所颠倒,恰恰因为熊旻表现出对她的极度渴慕,所以她才能趁虚而入,彻底霸占了熊旻的肉身控制权。于她而来,哪怕熊旻这个人死了也不足惜,一个迷恋于牡丹楼妓女的纨绔贵公子,能有什么出息?
“你做小白的时候,他也喜欢你。不然会给你吃给你喝,将你伺候的皮光毛滑。”黑衣公子像是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合起折扇,道,“说起来,你也算得幸运,因缘侥幸,获得了一抹不属于你的灵智。然而……白梅于你有开智慧的大恩,你却让它替你背黑锅,损了它的性灵,眼见着一百多年的寿元将尽。熊府公子于你有衣食父母之恩德,又对你幻化出来的人类女子模样一见倾心,你却拿他的痴情当作笑谈,反而去祸害他、作践他,以此消解你得不到白梅之爱的替代品。普天之下,三界六道,你这种都叫做……”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白衣女子诧异地看着他。这黑衣公子突然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低头看脚下,然后在白衣女子极端震惊、不可思议的目光下,他以一种极凝重的姿势,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面的一支乌木簪。白衣女子的目光随之落在他手里这支乌木簪,这簪子她先前貌似在哪里见过,一时眼熟,却想不分明。只见黑衣公子将那簪子捏在手里,很用力地捏住,冰凉高傲的脸上居然有泪光闪动。
……
白衣女子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见他居然当真对那支寻常无奇的乌木簪哭泣。她愈发觉得诧异,将身子凑近了几分,这次看的更清楚了!这簪子原来不是笔直的,弯弯曲曲,如一条扭动身躯的小蛇,蛇头宛然,蛇头处恰是簪尾。除此以外,这根簪子并没有什么稀罕处,通体朴实无华,毫无装饰之物。简朴的,就像是一个出家人佩戴的!她突然掩住嘴,惊呼道,“明丰道人!这簪子是那明丰道人的!”
她本能地冲过来,就要从黑衣公子手里夺过这支簪子,然后远远地扔出去!这一冲过来,她才诧异自己居然能动弹了。能够违逆这位神秘黑衣公子的意志,随心而动,随心而说,甚至眼看着就能打到他!她一个愣神,白净的迷你小手掌停留在黑衣公子脸颊处,落不下去。——因为就在此时此刻,她闻到了这位神秘黑衣公子的呼吸,也感受到了一种突如其来的心酸。是极度的心酸!她仿佛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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