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小雨。
谁下雨天还干活啊!她恨恨地指天骂了几句,只得准备打道回府。
细密的小雨打湿了人家门前挂着的灯笼,乌云也遮住了弯月,万家灯火渐灭,伴随着未来得及收衣服的妇人破口大骂,方东绫也不由地脚滑了几次。
宁京最可爱的,就是一股宁京独有的宁京味儿。繁华和喧嚣使这座都城变得活泼,却又时不时从某块砖、某片瓦中透露着时光的沉淀。
她在各家的屋檐上跃来跃去,却瞥见了小巷里一道匆忙行走的光亮。宁京真是个好地方,连老鼠都养的油光发亮的,身高也还不矮嘛?
她顿了顿,决心用探究一番,她停在屋檐一角,凝神看去。那光亮不是什么活物,而是一块翠玉在暗月下的反光,随着主人慌张的脚步跳跃着前进。玉似是好玉,而这主人……
似是熟人。
想来她与刘老板的钱袋,还是有这么一些不得不说的缘分的。
足尖在檐上轻巧地一点,她的左手顺势握住剑鞘一抬,拦住了刘辉的去路。
一切就如童话,呸,传奇演义里那般,在正义的光芒面前,为富不仁的奸商良心发现,自发地开始忏悔。刘老板二话不说,连看都没敢抬眼看她一眼,双腿一软便跪地哭了起来。
方东绫心里流过一阵暖意,“兄弟我劫财,不要命的,刘老板快起来吧。”
可这毕竟不是话本,刘老板的脸憋得通红,浮现出一丝狠意,手便从怀里抽出一把刀就要刺向她。方东绫虽倍觉痛心疾首但也不忘一闪,左手的剑鞘击中刘辉的腹部,右手抽下了刘老板的腰带,将他的双手捆在背后。
“你们杀了我也没用!告诉你们主子,账本不在我这,我死了,账本就会流传出去……”
“我拿你家账本干嘛,当废纸卖都不值几个钱。账本不在你这,那账呢?你腰带上这块玉成色倒是好,我瞧着喜欢。”
“混账!”
她伸出食指试图抠下那块玉,继续道:“可是我觉得还是太少了。下雨天还出工,太苦了,这点不够。”
刘辉试图挺直身子,奈何过于肥胖的身躯并不能在腰带的束缚下灵活起来,只好继续梗着脖子道:“看你也是个懂事的,你也该知道,你逼我也没有用,你要是杀了我,你也得不到账本,你的……”
那块玉缝得十分的紧,夜色又暗,她找不到缝线的地方,除了死命地用手指抠,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来。
“什么打打杀杀的我最讨厌了,想我也是一代义侠,只抢钱,不要命。我不会杀你,可是账呢,你也知道的,我今天来一趟,不容易……”
“我刘辉从干这行开始,就知道钱不是那么好赚的,我们都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
“你别说了,你腰带上就几块玉,真不够,你也不要和我讨价还价了,我也是有名的……”
“我知道,你主子什么人,请的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可是我刘辉也不是吃素的……”
“我管你吃不吃素!我再问你一句,钱呢?”
刘辉也不知是哪来的底气,直着脖子,甚是硬气道:“你做梦!我是不会把账本给你的!”
方东绫终于忍不住了,一脚踢向他的臀部,怒目道:“你丫废话个什么劲啊,钱呢!”
“姑娘,都是道上的,再要钱不合适吧?”
一阵疾风自她背后袭来,方东绫稍稍一偏,那剑势与她擦肩而过。
宿月剑出了鞘,在暗月下愈显流光溢彩,她右手持着剑,长身玉立,眼里是淡淡的冷意,剑势向来人袭去,冷声道:“既然都是道上的,岂能不知一个先来后到之礼,你给我滚一边去!”
“这道上的礼,我说了才算。”
“你先学会怎么写礼这个字吧。”
那人毫不吃力地避开了一击,抽出了佩剑,轻笑道:“在下的字倒还算不错。”
雨夜的巷子里传来幽幽的女声,他瞧见了一双带着冷意的眼睛,脑海里却只有不停回响着的一句话。
“如果没有了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