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都能参加。那些名门正派愿意‘屈尊下就’,就连足不出户的九琊派女子也都会去捧着个场面,现在连邪道都参加了,而那些正道人士居然能够容忍?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让他们这么将就着?
这样的人物,数十多年前有一个,但十多年前就消失了。
顾北丘给平信递了个眼神,平信咳了咳,恭敬地倒了一杯茶,送到中年男子面前:“这位大哥,还请明说啊。这缈音宫的少主若是真的来了,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方东绫心里‘嗑噔’一声,终于明白了她的计划在哪一步出了问题。
那男子见这情景,心满意足,又拿乔了起来,手一挥,似乎当即就要拿起惊木这么一拍,方东绫也失去了耐性,一脚踹飞了男子踩着的椅子,那男子回过神来,膝盖被方东绫踩着,一把剑半露出剑鞘,抵在他脖颈间。
她冷笑一声:“废话个屁,快说!”
平信和顾北丘暗自松了口气,他们早就不想听这男子天花乱坠地说些什么,奈何毕竟是朝廷中人,动起手来免不得被有心人做了文章。现在方东绫耐不住性子,就算她把那男子揍了一顿,也与司理部没关系了。
男子被剑压得动弹不得,另外几名同桌的男子也吓得跑出了茶棚,其他桌的人向这里看了一眼,又闷头聊自己的去了。那男子双腿发软,舌尖也不住地打着颤,谁能想到他好不容易吹个牛,还遇上了个暴脾气的,这时连眼泪也憋不出了,脸不住地抽搐着,苦苦求饶:“饶……饶命啊女侠,我,哎,不是,这……”
她手上稍稍用力,一字一顿道:“我说,你答。说,谁的帖子。”
“青……青龙帖!”
听着的三人皆是一变,方东绫疑惑地看了一眼顾北丘,顾北丘对她摇了摇头,她白了顾北丘一眼,转而怒视中年男子:“醉矣老人离世数载,青龙帖怎么可能再现人间,你说谎也不打草稿,不要命了啊!”
中年男子哪里禁得住她这一喝,腿一软,整个人滑了下去,方东绫也不想杀人,向后退了半步,看他瘫倒在地上,不似作假,心里就更烦了。
男子抱着桌脚,哀声道:“不、不是小的瞎说,江、江、到处都传遍了!醉矣老人虽然死……不,不仙逝了,但他的后人还在啊……”
醉矣老人是个传奇似的人物,立国有功,开朝元老,却又在陈鄞国沈氏江山安定下来后销声匿迹,隐于山林。才华与名望皆让众人仰视,陈鄞皇室对其敬重有加,江湖人士也推崇不已,也可以说,醉矣老人是侠与士最完美的结合。只是醉矣老人早在十年前便仙逝了,朝廷还以皇室之礼厚葬了他,但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醉矣老人还有后人存在。
“他的后人又是谁?”
男子抖了许久,难得缓和了过来,思绪也稍微理清了一些:“女侠饶命,我们这些小喽啰知道的也不多,我们那的人都这么传,说江湖,醉矣老人的后人出现了,还弄了个醉矣谷,那人可神了,什么都知道……这次试剑大会他也出现了,叫什么醉……醉矣居士,把缈音宫的少宫主打得那叫一个惨……”
平信起身问:“缈音宫的少主败在他手下?还有呢,去的人还有谁?”
男子背对着平信,听到他这问话像是抓到根救命稻草一样,就想爬起来看看,结果腿还是不停使唤,又见方东绫脸色不善,他立马就安分了:“大大大大侠!黑的白的都去了,听说与醉矣老人有关,没有人不去的,缈音宫出动的人最多,醉矣谷才去了五六人,还要九琊派,九琊派去了十多个女……十多个人,还有…还有什么斧辰门,云庄,姜见庄,平府,盐府,长……”
平信和顾北丘同时出声,问:“平府?”“盐府?”
男子点点头,不知所措地转了转想看向二人,却又立马反应了过来,忙向着方东绫开始磕头。方东绫看了眼顾北丘,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一摆手::“别磕了,告诉我,醉矣谷在哪?”
男子哭丧着脸:“这小的哪里知道啊……好像是在泉城……小的不知,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闭嘴!”方东绫看着再怎么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担心顾北丘利用完她问话完后又要对自己下手,她抿了抿嘴,换上了一副甚是狗腿的模样,干笑着看向顾北丘:“你要怎么处置他?”
顾北丘淡淡道:“人又不是我抓的。”
方东绫一撇嘴,向男子摆了摆手,男子立马连滚带爬地逃了。
“你们说,这江湖上恰好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师父又恰好在这时候失踪,会不会与缈音宫有关?”
平信:“你就不要听风就是雨了,没有证据只会扰乱查案。”
“……好吧,你们宣武堂查案我不管,但是我很奇怪,两月前我方到宁京,贪于玩乐,对江湖上的事反应不及还能理解,可是你们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
方东绫的疑问只换来了一片沉默。
这些狗官,甚是无趣。出头的事要她来,中毒的人要她救,聊天的头要她起,哼,真没用!
顾北丘眼神幽幽,看向平信:“平府也去了。”
这样大的事宣武堂却没有音讯,想来是刻意避开了朝廷耳目。
刻意避开了朝廷,却通知了平府,料定了平府会知情不报。
而身为宣武堂主事,又是平府族人,此事难逃干系。
平信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我立马去查。”便起身离开。
方东绫还未反应过来,平信就已经上马离开,她抬头看了一眼高照的艳阳,路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她瞪向顾北丘:“这么热的天,你真舍得你师弟啊?”
一道黑影笼罩着她:“同甘共苦。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