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笑啊!
我笑你们以为治郎如此言语,是对我失了情义了……
是也不是?”
两兄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个个不敢答言,便是瑞安与文娘也觉不妥,只有六儿想了一想,却贸贸然叫道:
“啊!
莫非主上这是在借着代王殿下逼元舅公么?
若是元舅公不连这件事一块儿答应了,那代王殿下日后必然会在宫中受其他皇子,前朝受诸家氏族的歧视与欺侮……
从元舅公眼下便可看出,诸位皇子之中,元舅公最爱咱们代王殿下,若是如此,他老人家也必是难以安枕。
何况这从五品以下的官员,多半都是些微末小员,对元舅公的势力也不会有多少影响……
所以他便乐得做个人情,答应了罢?
只是主上这是什么意思……”
媚娘淡淡一笑,目光脉脉含情:
“治郎啊……
他是在替我与弘儿,铺设下一条好大的后路,寻找着一座好强的后靠呢!”
她这句话,瑞安不懂,文娘不懂,六儿也更不懂……
全大唐,只有一个人懂。
……
是夜。
立政殿中。
寝殿之内。
李治斜躺在榻上,一身厚实寝袍裹得严严实实,墨亮的眼眸中半点儿睡意也无,精神百倍地等待着媚娘。
不多时,媚娘便在寝袍之外裹了一件儿裘衣归来,她含笑伸手,回握住李治早早儿便等在空中的大手,掀起被角坐上榻中,便立刻被李治紧紧地缠住:
“我听明和说,你没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治郎替媚娘与弘儿想得这般周到,寻了这般大一座靠山……
媚娘为何要生气?”
看着反问的媚娘,李治目光更亮了,一边儿伸手把玩着她的小手,一边儿扬眉含笑道:
“哦?
你说我替你寻了好大一座靠山……
说来听听,我怎么替你寻靠山了?”
媚娘淡淡一笑道:
“媚娘前日拜阁,本意却是为了讨那些功臣们的欢喜,叫他们在日后媚娘封嫔之时,少些阻拦。可治郎却做得更到……
治郎不但借着此番之事,大大地替媚娘宣扬了一番,贬了皇后和氏族一系一把,还借着此番之事,把媚娘与那占了整个朝堂三成之数,却一直不为朝中诸势所重视的寒衣官员,给拉到了媚娘身后做靠……
媚娘如何不要谢谢治郎?”
李治闻言,笑得更得意,嘴上却道:
“是么?
我怎么不记得我替你做了这般大的好事?”
媚娘心知他有意讨好卖乖,也便由着他道:
“是是是,治郎什么都不知道,治郎什么都不知道啊……
唉,今日消息传出,那些一直以来倍受打压,有志不得伸,有才不得展的寒衣官员们,必然欢欣喜悦,如经过寒冬之后的春芽一般生气勃勃,为大唐效尽忠心的同时,也会在私心里产生更向上一步的**——
人呀,一旦有了希望,一旦有了开头,便是无穷无尽……
而对他们而说,虽然希望诞生,可却因为来之不易而更要谨慎从事。对那寒衣官员之中有大才志者,投身氏族、或者侧立关陇门下,显然都只能换得一个平安,却不能一展长材,相对而言,前朝后廷联手,借着倚靠媚娘这样的后廷新兴之势,最易得宠爱媚娘的治郎好感,且媚娘出身不高,又是最容易让他们亲近,更加有一子在手,最可为依靠的后宫妃嫔……
所以从今往后,他们必然都会努力地往媚娘身边靠拢,为媚娘所用……
而若是有什么人,不愿奋进,只求侧身氏族或关陇门下换得平安的,也很快会发现,因着治郎在提拔他们时的态度,氏族也好,关陇一系也罢,早已将他们归为媚娘一类……
借梯上屋,上屋之后立时抽梯……
唉……想不到治郎无心之举,竟替媚娘拿下了三分朝廷之助呢!”
媚娘巧语笑嫣,终究还是逗得李治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