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一车一车的拉去一旁的山头埋下去。几乎挖空了两座山,才埋下了那些尸体。
燕长陵即位时,去过一次,那些几里外迎着风都能闻到的恶臭腐烂味,让他连胆汁都险些要呕出来了。
他看着燕挽亭,明明是心疼她的,可却总觉得和她之间隔着一道永远也破不开的屏障,不能也不敢再像儿时那般亲近了。
燕长陵闭上眼,幽幽的叹了口气道。
“从今日起,你可随意在宫中四处行走,你仍是我大燕唯一的梨落公主,是朕唯二的骨肉至亲。”
燕挽亭终于站起了身,她身子孱弱踉跄,似乎一不小心就要摔倒了。
燕长陵见此,也顾不得什么,只觉得胸口一阵酸涩,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搀扶住了燕挽亭。
当燕挽亭瘦弱冰凉的身子靠过来时,燕长陵终是忍不住了,他微微低着头略带哽咽道。
“你何苦,这般折磨自己。天下百姓都将那件事忘了,我也要忘了,你...你也该忘了,日后你好好待在宫里,我为你找个疼你爱你的夫婿,咱们一家人就在宫里,我谁不许他们在提及那件事。”
燕挽亭偏头看着燕长陵面上难隐的痛意和心疼,突然挑唇笑了笑,苍白干涩的唇微微裂开,血色染红了唇。
“兄长,你可愿,放臣妹离开。”
燕长陵愣了愣。
“离开?”
重活了一世,燕挽亭却从未觉得恣意潇洒,只觉得累,她很累,累到想长眠不醒,再也不管任何人。
不管什么燕国姜国,不管什么夏秋潋江询言,什么也不管。
就这么睡下去,永远也不要醒来。
如今燕国统一了天下,吞并了姜国,陈国和周国也俯首称臣。
她最想做的事,似乎已经做到了。
尽管父皇被她气的积郁成疾离世,尽管她丢了夏秋潋,尽管她失去了所有,可她还是赢了江询言。
这便是她最想做的事不是么。
如今对她来说,一切都已了解了,她也该走了。
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燕长陵看着燕挽亭面上的笑,不知怎么竟觉得有些慌乱,心底沉沉的像是压着什么,他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紧紧的抓住她的手。
“你要去哪?”
燕挽亭只是淡淡一笑。
“找个安静些的地方,圈个小院子,养养花种种菜倒也不失乐趣。”
燕长陵松了口气,想着燕挽亭这一年都憋在宫里,虚弱成这般模样,成日压抑疲累,若是出去走走散散心想必也好。
“你出宫散散心也好,那你何时回宫呢。”
燕挽亭避开这话,只是垂眸低声问道。
“兄长可愿?”
燕长陵说着说着,面色黯淡下去,有些羞愧。
“我不知你这一年可否怨过我,我...的确有时有些别扭想不开。可如今我已经看开了,你都是为了我们燕家江山着想,本来这些事应当我来做。”
燕挽亭有些疲倦的闭上眼。
“兄长,那些事不必再提了,明日我带着阿素和诏太妃出宫。”
燕长陵讶异的看着她。
“诏太妃?你是说叶诏音?你带她出宫做什么?”
“她是姜国旧人,昔日对我有恩,如今父皇已仙逝将她留在宫中也不过是徒等老死。兄长若是愿,我便带她出宫,放她离去逍遥过完下半辈子也好。”
“这?好吧,你若想带她走,那便带她走吧。”
燕长陵稍稍犹豫了一会,好歹看在燕挽亭的面子上,同意了。
燕皇的遗下的妃子,除了位份高的还留在宫中,其他的早就送去了尼姑庵中吃斋念佛。
叶诏音没有子嗣,就算是走了也没什么大碍。
燕挽亭微微躬身,轻声道。
“臣妹谢过兄长。”
燕长陵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
“挽亭,你早便到了出阁的年纪,若是你属意哪个世家子弟,我替你看看...”
燕挽亭摇摇头,还没等他说完,便拒绝了他。
“兄长,臣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此生也不敢奢望相夫教子,只想孑然一身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
燕长陵听她这么一说,原本还想劝她,可燕挽亭轻轻的推开了他,面色倦怠道。
“臣妹累了,想歇息一会,若是兄长无其他事,便回了吧。”
燕挽亭要走了,燕长陵却似乎松了一口气。
她一走,仿佛就带走了当年庆州城一站留给燕长陵的愧疚和不安。
所以他并未加以阻拦,只是豁然答应。
“那你便歇下吧,出了宫也记得时常写信给我,让我知道你安好。”
“嗯。”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