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东方既白。既然这天地无声,那就任我追忆,当作最后一场清梦罢。
我大概是这世上最廉价的棋子了吧,自七岁懵懂之时到他登基,母亲随口承诺的进宫看我,就能使我开心的把晴的一举一动告诉她,父亲与我承诺若是我告诉他晴的想法,他就会让我当天底下最快乐的女儿……只可惜到头来,皆是黄粱一梦罢了,晴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把真实的想法告诉我呢?尽管父亲与母亲日夜算计,却还是算错了。
令我记忆最深刻的便是他登基的那夜,此时他才十二岁,我亦才九岁。那晚,他似是褪去了所有的稚气,拿了把短剑直冲我来。
“再告诉你那贱爹贱母我的任何事情,我就把你杀了。”他的剑抵在我那细嫩的颈上,可怕极了。
我一时没反应,只能嚎啕大哭:“苏晴你干嘛啊……你好可怕,我好怕……”
也许是他看到我哭的如此,沉默了下去,可剑却还至于我的颈上。这把剑,令我的情感完全失控,也令他更怜悯我吧……
“这就怕了?”他蔑视着。
“我与你不同,我要阿母阿父,如果……我不告诉他们,他们就不会来见我了……我就无家可归了……”我咕哝着。
“嫁与我,皇宫便是你的家。”他愣了愣,随后又冷漠无情地说道。
我看着他那刺骨般寒冷的眼神,本能的抗拒起来:“我不活啦,你杀了我吧,以后我父亲母亲送漂亮的姐妹们给你,你就会不要我了……我就会像话本中的女主角一样生不如死,几近癫狂……”
现在回想起来,若是他当时杀了我,便好了。
他把那散发着阴气的短剑拿下,望着我泪流满面,便抱紧了我,幽幽地叹:“清梦是可怜人……晴也是可怜人……”
我把头搭在他的肩上,虽然我当时候不知道他在讲些什么可怜的事情,不过淡淡的悲哀也笼罩住我的心头。
再后来,他恢复了平常这般,对我笑了起来。他若真心地笑的话,就如冬日中的暖阳,黑夜中的繁星,予人温暖,予人光明。
“那清梦能不能帮晴做一件事呢?”
我很疑惑,抬着头望着他。
“何也?”
“你把我以后做的事情,都相反的告诉你阿父阿母好不好?”
我更是疑惑,问了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呀?”
“因为你的命在我手上啊。”他说的似真似假,似玩笑似警告,让人不知道他真实的意图。
我被他这种说法逗笑了,他看着我也笑了,拿起了手帕轻柔帮我抹了抹眼泪。
我嗔道:“晴只会欺负我……万一我忍不住不开心了怎么办。”
“那你就要同情一下晴了,晴是可怜人,只能欺负清梦了……”他又开了个玩笑,只是神情有些落寞。
我看到他有些沮丧,又抱了抱他,与他道:“晴有清梦,不会可怜的!”
他轻轻的笑了:“好,晴不会可怜的……”
那天晚上,他又问了我很多有趣的问题,比如说他和我父亲掉进河里我救谁、我最喜欢什么东西……
回过神来,清晨的阳光已经如精灵般在清欢殿内飞舞,我不禁嘲讽自己:梦醒之时,有趣也只能是算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