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顾聿强撑着将伤口处血渍擦净,再艰难的、一点点包扎好,将地上血水冲净,才扶着手臂,踉跄着走出卫生间,往楼上而去。
却听到门外传来隐约的动静,似乎有人……在敲门?
难道……李顾聿不由心头一紧,该不会,她还没走?他转眸,目光掠向对面墙上的钟表,已经这个时候了了,她怎么可能还在?
李顾聿迟疑,他体力严重不支,恨不能就地坐下休息,可却还是逼着自己走向房门。
门外,歌云刚要继续敲门,手腕就被人一把拿住。
她抬眸一看,只见程思佑又折返回来,直挺挺的站立在她身旁,高大俊朗,像是一尊风姿飒沓的神像,但借着皎明的月光,她清晰可见他素来言笑盎然的脸上,满蕴愁容。
程思佑眉心紧蹙着,嘴角也紧压着,一双澄明的乌眸浊了浓得化不开的忧虑,深深望住她。
她匆忙起身,他也立刻用力,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久坐冰冷地面的缘故,让她双腿麻木,一起身,根本站立不住,就往外倒去,程思佑并没有用力拉扯她的手腕,反而是及时将胸口外移,挡在她倾倒的身躯前,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一袭暖意将她周身严实包裹。
程思佑不出声,只是将她抱紧,将一件厚实的大衣从背后给她披上,从头到尾,他都是眉头紧结,神色凝重。
歌云没见过他这副严肃气煞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由于太冷,嘴唇僵硬,话还没说出口,便听他沉声道,“我们走。”
歌云迟疑了一下,虽然天又落雨,她已经冷得不行,可这样靠在程思佑怀里,她哪哪都觉得不对劲,但想要推开他,不仅没有力气,寻求温暖的身子也没那个骨气。
反正再等下去,李顾聿也不会给她开门,也只能先离开了。
想着,程思佑再度揽紧她时,她便顺从的埋着头,倚靠着他有力的臂膀,缓慢的跟他往院外走去。
但走了没有几步,她却莫名想要回头望去,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一般,像是……一道目光。
可回过头去,除了紧闭的房门,就是夜雨中高大冷漠的别墅,和交相辉映的一缕白月光。
清冷的就像是那人的面容一般,虽然美得慑人,也冷冽孤高得难以攀仰。
雨渐渐大了,风呼啸过耳边,还是令人躯体生颤。
短短百十米的路,程思佑却表现的十分小心翼翼,他将她靠在身侧的头一抱,按入了自己胸口,全力护住,一手紧紧揽住她的身子,一手抬起,挡在她的身前,只臂挡雨,直到将她送入车上。
坐上车后,暖意阵阵,她的脸这才从僵冷中复苏。
“你怎么还没走?”歌云眨巴着大眼,不解的看向程思佑,却觉得此时,他侧脸的线条竟与李顾聿分外相似,冷硬萧索,不怒自威。
果不其然是同父的兄弟。
程思佑垂下眼帘,顿了一会儿,才又浮起笑意,转脸看向歌云。
不知是不是车内灯光暖黄的缘故,他这会儿的脸色看去,又和平时无异了,温润朗泽,俊逸英挺的五官,都散着柔和的春风。
“我也放心不下聿,就在一旁等了会儿,没想到就睡着了,醒来一看,你还在门口,又变了天,只能将你硬带回车上。你不会怪我吧?”
听着程思佑轻缓的声音,歌云心里一暖,也分外安稳。
她不是个聪明人,有时候甚至分不清别人话里的真正意义,但对于他的婉言,她总是明镜一般,莫名的清楚、懂得。
她觉得,这话,只是他关心她的借口。
有些诡异的尴尬气氛流出,她怔怔看他,都忘了回应。
程思佑忧愁的蹙眉,又道,“虽然知道你担心聿,可眼看天也亮了。他不给你开门,要么是真不需要,要么就是已经睡了,等你休息好了再来找他,才能物尽其用。”
“物尽其用?”歌云听着听着,忽然惊住。
只见,程思佑嘴边的笑意,忽然变得深邃而意味绵长,半晌,他才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了。没关系,我不会说的。”
歌云大骇。
什么叫做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难道,刚刚他听到了她在门外给李顾聿喊话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