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故乡

    族长放下筷子，则说道：“我已经施过探鬼之法，鬼域冥界他们都没报到。想必应该是平安无事，只是追击太久。不过……”

    不过，按照往常，前方战报应该定期发到，如今已有两份没按时抵达。

    族长吞咽下后半句，不忍让小丫头担心，转而问她：“新给的鬼法你这几日可有背好？”

    小白站起，同步行法，将鬼道一一背出：“鬼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馀。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像分，阴阳之侯烈，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章……”

    （白苗鬼族秘诀竟似道教学说？也煞是有趣。）

    “背得不错。”族长师傅对小白称赞道，便又吃起他的酒菜来。

    小白心知，背得烂熟才是自己的“有用之道”。小白无力借得鬼法。唯一只能作为历代族长师傅的助手，抽查族下孩子招式、口诀的熟练程度。

    咻、咻、咻。

    正在沉思之中，只听几声尖锐的破空之音响于天上，刹那间师傅和小白都顿住，不做声响。

    再来，是几声重音，似是山崩地裂的飞石从山间飞落。

    突然，族人的尖叫和哭喊声爆裂出来。师傅惊诧大起，施了个决，便从屋里飞出。

    小白跟随跑出，于三层木台之上，看到了她此生第一次见的场面：

    数百只黑乎乎的箭矢夺空飞进，刺入各家屋檐，更有甚者穿破柱体，将其狠狠劈了一半下来。箭头上附有黑包，击中物体后便会噼啪作响，然后炸裂它附身之物。

    族里已有几人中箭，哀嚎声便是他们传出。不是寻常的中箭，而是整只手、整只脚都被炸裂变黑，红色血流混杂其中。而没有声音的人，则是半个胸膛或头部消失，根本无法发声。

    小白从未见过如此战力，迥异往昔，竟让她有了一种汗毛竖立的惊悚。

    声音被压在了喉头。直到她看到——“太太！”

    小白顾不得其他，只得狂奔而下，瘦弱、枯槁般的老人仅剩残肢挂在身旁，样子痛苦狰狞。

    师傅却更快，他已奔至小白太太身边，右手扶住老人肩膀，左手立即捏了个决：“圣女，借力！”

    咻、咻、咻。

    第二波攻击又至！

    以族长和退位圣女为中心，整个寨子的木楼催动了屏障。如蚕吐丝般，块块榆木身上弹出万株鬼丝，相互交织，竟在惝恍之间铺就了一张“天罗地网”。

    木箭被挡了一半，却足够让族人有所喘息。

    间隙之间，这方才看清：不远处，山台上隐隐金光闪烁，竟似有百人身披盔甲藏于茂林之中。

    见鬼丝张起，部队更是步步逼近，拟发动第三轮攻击。

    此时，如同狮子的鬃毛般，三张旌旗迎风展开。

    “宋氏神机营！”师傅惊言道。

    随后，所出现的场面，永远成为了小白的梦魇。

    为掩护队伍逐步推进，森林里出现了一块巨大的木板，阿娘、师叔、隔壁的张爷、红艳姐姐……那些被派出的白苗军队，被钉在上面，只剩微弱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