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党项

    今天又是没有经营的一天。

    东家肩披月牙白色的襕衫，内着霜色对襟单衣正在下棋，单人双子。旁置一略比灯大的红泥小炉，红焰舔舐着呼呼吐着热气的黑铁壶，壶身应景雕着洞庭山水翠。

    雄奇于旁放入拇指大小的碳，再用竹勺时不时从绿如蓝的瓷器里舀上水添上。

    几钱李果蜜饯堆在浅口白瓷，已吃过几粒。

    这场景……

    莫名让小白从担心曹叔的思绪里跃到现实里。

    即便如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南蛮丫头，也看得懂里屋是一派大宋的雅奢气象，但与之对应的外铺却是一团不堪入目。

    当他们回来时，店铺虽然敞开着，但由于油腻肮脏，蟑螂乱爬，几乎没有客人，只有阿斑坐在柜台打着哈欠看店。想必，这饭店仅可用的几个劳力，都忙着伺候东家，根本顾不着店铺的生意。

    这妖王想必是个好逸恶劳的主儿……难怪当初想以他自由交换，都不以为意。

    “哟，小白白，脸色不太好，可是做事不顺呀？”东家听得脚步声响，将黑棋放下，抬目就瞅得了那质疑又略有哀怒的模样。

    小白不答，拉了拉天泰，示意他先说。天泰思量一下，估摸着小白还在为那小天师的事情生气，哪里想到这一层去？于是，不紧不慢地向东家说起整件事情的过程。

    东家听罢，微微一笑。却问了一个让天泰很意外的问题：“你确认从他身上看到了天师之气？”

    “是的，东家。虽然那小子能力不足，气息微弱，但我应该不会看错。”

    阿斑插嘴到：“东家，你可觉得……这未必太过巧合吧？”

    “嗯，人家是在那里等我们。这次东京大灾，一个天师都不出现确实不合理。只是，我们早已泾渭分明，他们用这种方式向我们透露消息，确实值得玩味。可能，有更多的情报确认这次非他们能力范围，可能要借助妖力。”

    东家转头向雄奇问到：“小雄，你也算是从西方过来的异域之妖，对党项可有听闻？”

    “是，东家。”雄奇将炉盖盖上，擦了擦手开始说起他所知道的党项：

    对于汉族人而言，党项的来历十分神秘，有说来自氐，亦有说来自藏。但对于妖而言，没有那么多概念，西域的大妖们都知道：党项所处的地方就是西王母所住昆仑的门。

    昆仑是上古大妖的出生之地，也是妖怪们的乐土。西王母本就是天地灵气聚合，于三清之上。山海经曾描述她是“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其实就是众妖的祖先，可谓是“妖神”。

    她种植九千九百九十九颗蟠桃树，三千年一发芽、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共计九千年才能收获一顿蟠桃，食之可长生不老，待成熟时便是宴请众仙之时。而蟠桃，便是汲取昆仑灵气所生长的圣物。

    最混沌和纯粹的灵气于此丰沛流动，昆仑根本就不存在于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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