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连累,保住了性命,没有被问斩,这都是杏儿的功劳!而自从自己得知四哥一家在西北做苦役之后,又千方百计的,将四哥一家从苦难中摆脱了出来。甚至还举债买了房子,将四哥一家给安顿了下来,给了他们一家温饱舒适的生活!
可是,如今四哥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帮到杏儿,却还要他这个做弟弟的先许下诺言!这,就是他的家人,就是他嫡亲的哥哥?这样薄情寡义的亲人,就是他为之牺牲了十多年的家人,骨肉至亲的亲人?!浴愚词孝。
柴曜脸色灰败,跌坐在了椅子上,无力的摆摆手,黯然神伤的道:“好!我答应你!只要真的可以帮杏儿去除隐患,你想要我的命,我都答应给你!”语气神态,说不出的悲伤落寞,就连沈捷听了,都不禁要觉得他可怜。
“我就知道,五弟对四哥最好了!”柴富听了,顿心里顿时一喜,脸色好了起来,就很狗*腿的笑道:“你知道你写的书信,为什么杏儿的阿娘一封也没有收到过么?还有,你那阵亡通知书,又是咋回事么?”
柴曜、沈捷和燕无影,都不禁竖起了耳朵。这个问题,确实是个难解的谜题,对杏儿来说,这个问题一日不破解,就意味着确实有潜在的危机!
柴富见勾起了大家的兴致,就得意洋洋的道:“其实,那幕后之人,跟大哥柴荣关系非常密切。那人是大哥在镇上的衙门里认识的,是县里的典史!那个典史叫马千里篱县马员外家的嫡次子,此人表面上是个忠厚老实、遵纪守法的大好人,实际上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马千里是吧?沈捷和燕无影的脑海里,快速的闪过这个人的样子,心里暗暗的道:好一个笑面虎,你的好日子,没有几天了!
柴曜心里猛然颤抖了一下:马千里,这人确实是大哥的好朋友,他在家的时候,就听大哥时常说起。
柴富见大家听得很专注,心里一喜,就讲得更起劲了:“就在杏儿五岁那年,大哥跟马千里说起五弟妹貌美如花,那马千里就上心了,就一心想要把弟妹弄到手。可是弟妹每天忙忙碌碌的,不是干家务活,就是种地种菜,好不容易有一点空隙,还得照顾桃儿几姐弟,就连在靠山屯串门子的时间都没有。那个马千里就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心里气得不行,也着急得很。
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他发现了一封边关寄过来的阵亡通知书,刚好跟五弟同名同姓,收信人是隔壁镇子里的一户人家。他就把地址给涂黑,把收信人改成了落潭镇靠山屯的柴荣,然后又跟大哥密谋,两人商量好了,把五弟弄成阵亡了的人,然后就由大哥出面,让五弟妹改嫁给他!
作为回报,大哥将会得到两百两银子,把大哥大嫂的积极性激发了出来。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无论大哥如何劝说,如何的威逼,如何的欺负打压,五弟妹都宁死不从,坚决不肯抛弃儿女改嫁!”
听到这里,柴曜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的妻子儿女,在过去的日子里,到底过的都是怎样不堪的苦难生活?他的大哥大嫂,又是怎样的豺狼虎豹?他在边关浴血奋战,代替一家大小服劳役、兵役,可是他的妻子儿女却被那些白眼狼可劲的欺负!
“混账东西,良心都被狗给吃了!”
柴曜猛地一拍桌子,气得双眼发红,额头青筋暴跳。他的眼睛瞪得溜圆,目光杀气腾腾,大声喝问:“柴老四啊,柴老四,我这个做五弟的,代替你服劳役、徭役和兵役,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明知道柴荣居心叵测,意欲伙同恶人对你五弟妹不轨,你居然可以袖手旁观?!”
其实,他没有想到的是,柴老四何止是袖手旁观啊?他还是帮凶,是狗*腿*子,是柴荣的左膀右臂呢!否则的话,柴家二房、三房,以及柴氏家族的绝大多数人都赦免了,都没有被柴荣的事情给连累到,为啥偏偏他一家人被流放到这苦寒之地做苦役呢?
如果柴曜知道的话,此时此刻,会不会亲手杀了柴老四呢?这个问题,最担心,正是柴老四本人!听了五弟的话,他吓得浑身一瑟缩,胆子都几乎要吓破了!
柴老四颤抖着嘴唇,呐呐的道:“五弟啊,四哥知道错了,这几年四哥没有帮五弟护着杏儿娘儿六个,是四哥的不对。不过,马千里的事情,四哥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事先并不知情啊!”他哪里不知道啊?他根本就是个知情人,还是个帮凶,可是他如何敢承认啊?
柴曜冷哼一声,脸上布满了冰霜,心里说不出的沉重。沈捷听了,也是脸色铁青,想当初杏儿压根就没有为柴荣一家求情,就那样任由那一家大小都被斩杀了。那个时候,他在心里还曾经觉得杏儿过于冷酷,毕竟柴荣的小儿子可没有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
然而,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错了,杏儿其实还是太善良了!实际上,就连柴老四一家,她也不应该放过的!不打压,不落井下石就是了,居然还为这样的人家跟圣上求情,心实在是太软了!
燕无影厉声喝道:“继续说,不得有半句虚言,否则定叫你生不如死!”
柴老四被燕无影的气场给吓得心意哆嗦,连忙继续刚才的话题:“后来没有办法,大哥又想着要卖掉桃儿,好换取大笔的钱财供他挥霍!如今,那个马千里,依然稳坐在篱县典史的位置上,据说因为他会来事,也有些本事,很得县令大人看重呢!杏儿似乎也对那人的印象很不错,我来西北之前,那人就曾经去过一次陶然居!这样的人留着,必然会给杏儿带去天大的麻烦,说必定还会祸害到五弟妹呢!”
长长的一番话讲完,柴老四觉得心里轻松多了,甚至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额头冷汗直冒。
声音一落,柴曜垂眸,语气冰寒:“柴老四,本将军会为你向元帅求情,饶你不死!不过,从今往后,本将军跟你断绝兄弟关系,你们一家的生死,跟本将军再也半点瓜葛!”
沈捷冷冷的盯了柴老四一眼,一锤定音:“柴将军也不用求情了,求情本元帅也不会答应!柴荣此人,重打五十大板,送去最苦最累的矿场做苦力十年!钱氏心肠歹毒,无所不用其极,居然亲自动手给柴将军下药,让那无耻的女子(新娘子)得以成功的强jian了柴将军!此等毒妇,死不足惜,同样重打五十大板,送去最苦最累的矿场!柴小宝生性恶毒,屡教不改,送去最苦最累的矿场做苦力三年!”。
说到这里,沈捷的目光扫过柴天宝,凌厉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一点:“至于柴天宝,念在他知错能改,揭发有功,就去军垦农场服役五年。五年之后,如果表现良好,可以考虑恢复良民的身份!柴富、钱氏和柴小宝,终身不得脱离贱籍,终身不得离开西北半步!”
柴富、钱氏和柴小宝一听,顿时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去最苦最累的矿场做苦役,那可是生不如死啊,能够熬过五年的,一百个人里头,最多也只有十个。十年啊,那不明摆着是要他们的命么?!
沈捷在离去之前,冷冷的看了柴曜一眼:“柴将军,好自为之!杏儿的阿娘,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说完,就和燕无影翩然而去。
柴曜勉强对来宾们笑了笑:“各位,今天慢待了!改日再去饭馆请大家喝酒赔罪!”深深的一鞠躬,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悲凉和痛苦,以及深深的羞辱。
今日之辱,是他自找的!过去的他,原来是那么的愚昧,错把豺狼当亲人!只是啊,那是他的母亲,是他的兄长,是他的骨肉至亲。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正是自己的亲人,一直以来,都在他带的背后向他捅刀子!
那刀子,过去是捅在妻子儿女的身上;如今,又捅在了他的心口!撕心裂肺,痛入骨髓的疼痛,都快要将他淹没了!
阿娘啊,阿娘,你好狠的心啊!
大哥、二哥、四哥,五弟哪里对不起你们了?!
父亲,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软弱了,太纵容阿娘了!什么时候,您才会成为儿子的倚靠?!
安静,我的好妻子,为夫对不起你啊!这一辈子,我要如何做,才可能补偿你,才可以求得你的原谅?
杏儿啊,我可怜的孩子,父亲错了,父亲对不起你啊!还有桃儿、梨儿、达儿、安儿,父亲没脸见你们了!日后,要多多保重,对阿娘好一点!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落在了雪白的墙上,是那么的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