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梧桐叶的影子在上面摇曳生姿。楼外汽车鸣笛声,菜场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典型、喧嚣的都市一角。
于一片嘈杂中,生笙的这一方小天地却显得异样安静。
就在此时,安全出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哒哒哒"的皮鞋声,电梯明明可以正常使用,这人却同样是爬楼梯上来的,只不过比起生笙,他脚步稳健,未有丝毫疲惫的姿态。
声音渐行渐近,一道人影慢慢压了上来,印入眼前的是双黑色锃亮的皮鞋,顺着皮鞋视线游走而上,但见一身笔挺合身的黑色西装。
来人身形颀长,单手放入口袋,稳稳当当,不知有意无意,正好站在生笙曲起的膝盖前。
男人一声不响地站着,但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里投射出来的视线却不偏不倚地落在面前蜷成一团的身影上,似眷恋,似思慕,情潮万千,狭小昏暗的楼梯间也掩盖不住一身清润风流的气质。
生笙依然毫无知觉地睡着,只听见她埋在肘间,因睡姿不是很舒服而稍稍粗重的呼吸声,延绵悠长。
许久未有脚步声,声控灯一下子就灭了,黑暗瞬间笼罩住无声的两个人。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叮”
“生笙,你说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怎么又忘带钥匙了呢?”
电梯门一开,白洁咋咋呼呼地吼着,踏出去一眼就瞧见窝在门口,像小白兔一样蜷着睡觉的生笙。
那小模样萌得白洁心都化了,但这萌宝今天搅了自己好事儿,断不可轻饶。
“靠,老娘看到你的短信就回来了,还没来得及跟人事部新来的小帅哥约会,你倒好,窝在这里睡大觉,嗯?小日子可还舒坦?”
拿钥匙之际,还抽脚踢了踢已经迷茫着抬起头的生笙。
“您哪位啊?大妈”
刚刚睡醒的双眼盖着一层雾,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向白洁。
“我?谁?我!你!债主!冤家!”字字铿锵,怨气万分。
随着钥匙在锁洞里转动两下的声音,门陡地向里开。生笙还靠着门,没来得及起身,一时猝不及防,后背顺势倒向屋内。
白洁赶紧伸手扶住她,“哎哎哎,多大人了,注意点儿!”
她也只是“嘿嘿嘿”,讨好地傻乐两声。递上刚买的韭菜,叶子耷拉着,早已变得蔫蔫的,“今晚加餐。”
得来白洁好大一个卫生球。
晚饭时间,韭菜炒鸡蛋,紫菜蛋汤,鸡蛋羹一一摆上桌,黄灿灿,绿油油的,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能满足肉食性动物生笙的胃口。
她捏捏自己白皙嫩滑的脸问白洁,“我最近是不是一脸蛋色。”
“蛋色好啊!细腻,又白又光滑!”
“我说的是蛋黄。”
话音一落,又得到白洁赏赐的超大号卫生球一枚。
“没事找事,是吧?那是皮肤吗?那是黄土高坡”
好在昨天焖的红烧肉还有,热了热,两人就着几盘菜,大快朵颐。
“这最后一块是我的。”
桌上唯一的荤菜盘子被生笙捞进怀里,上面孤零零的躺着一块肉。
白洁探过身,筷子一夹。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块肉进了对方的血盆大口。
“这是你今晚的赔罪礼。”
吃完饭收拾桌子的当头,生笙想了想还是开口,不然压在心里难受。
“白洁,你刚刚回来时我边上有人吗?”
厨房哗啦啦的水声中,白洁的声音传来,“谁啊?衰神吗?”
“没事儿。”生笙无奈地摇摇头,这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开玩笑。
可能是自己吓自己,最近是太累了吧,都出现幻觉了。
晚上,两人一人一包薯片抱着,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生笙手一伸,从白洁的袋子里抓起一把,红烧肉之仇还是要报一下的。
“嗨,搞偷袭啊!”白洁拍开她的爪子。
“我喜欢黄瓜味的。”生笙无辜。
“讲黄段子也不行。”
“谁讲黄段子了,你个老司机。"
看看手中的薯片,她为啥有种难以下口的感觉。
“来来来,让姐妹儿我带着你上车。”
“你伤害了我冰清玉洁的心灵。”
“我还要伤害你冰清玉洁的肉体。”话音未落,一个饿虎扑食。
“哈哈,哈,我,我错了,我错了,司机师傅。”生笙眼泪都笑出来了,一个不慎,从沙发上咕噜滚了下来。
头顶温暖的灯光照着她恣意的笑容,衬得晕红的一张脸柔和而又美丽。这般被白洁一搅合,没有其它杂乱的思绪。那种刚刚在门外睡着时,有人隔着空气轻轻抚摸她脸的微样触感,似乎也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