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胆。”顾子夕笑着说道。
“好。”顾梓诺仰起小脸,给了顾子夕一个柔软的笑容。
“乖。”顾子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后,从他手里将文件拿了过来,边翻开边说道:“爹地念给你听。”
“谢谢爹地。”顾梓诺自然的将头靠到顾子夕的胳膊上,整个人看起来柔软了不少。
*
下午三点十分,顾氏会议室里,顾子夕、顾梓诺、还有皮亚一起出现的时候,林晓宇还没来得及介绍,便听到一阵赞叹声,接着便是让人眼花缭乱的闪光灯。
顾子夕低头看了一眼顾梓诺,除了光线太强烈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之外,整个人看起来,倒显得镇定与从容。反而是看起来勇猛非常的皮亚,被这些灯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停在那里不肯向前。
“皮亚,不怕。”顾梓诺伸手摸了摸皮亚的头,凑唇在它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皮亚一直闪烁的目光才安定了下来,跟着梓诺一起慢慢往前走去。
短暂的适应之后,记者便开始提问,因为事先有通稿确认,所以他们虽然很想问几个私人话题,却慑于顾子夕的威严和在商场上的狠辣名声,都将到嘴边的问题又咽了下去,所有的问题,全部没有超过题纲的范围。
“请问顾总放弃顾氏的原因是什么?”
“不管不等于放弃,这是顾氏家族内部的决定,现在由家姐顾朝夕和她的先生共同经营。”
“请问顾总,以GD。N命名的新公司,在第一批代理产品中,也有顾氏产品的影子,请问这是表示与顾氏的合作吗?是顾氏以产品为资产来支持顾总新的发展呢?还是顾总在新的模式帮助顾氏走出产品渠道收缩的困境?”
“合作讲究的是互惠互利,这个我想不用我多做解释。”
“请问顾总,GD。N以纯粹的代理为模式,是吸取了顾氏重资产造成体积庞大、转动不灵的教训吗?”
“顾氏什么时候转动不灵了呢?”
“听顾总的语气对顾氏依然维护,不知道这次完全放弃在顾氏的股份和管理权,是否有被迫的因素?是否与前总裁顾东林先生有关?”
“到目前为止,我还想不出有人能强迫我做出什么决定。既然大家的想象力太丰富,我就再说明白一些:顾氏是我送给家姐的嫁妆。”
“哦——”
“哇——”
“顾总好大手笔——”
“那么请问顾总,两家公司是否有资金渗透?所有权和经营权是否也有相互交叉?”
“没有,仅限于业务合作。GD。N有独立的投资人,我只是其中的一位;所有GD。N的投资人,与顾氏没有任何财务关联。”顾子夕对这个问题似乎格外重视,在记者提问后,神情立即变得严肃。
“原来如此。”记者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仍然猜测着——顾子夕从顾氏出走,背后一定有着更深层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对顾氏的维护,所以不便言明而已。
大家见这方面实在挖不出信息,便将方向转到了新公司的话题上——
“请问顾总,GD。N三个字母代表的是什么?”
“Good,Nice,即好上加好的意思;另一层,我父亲的名字:顾东南的首字母大写。以此纪念去世的父亲:因为,他曾希望,我的事业能超过顾氏。”说起父亲,顾子夕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请问顾总,新公司为何只做产品发布、而不做公司发布?顾总为何没有参加公司第一次的产品发布?”
“公司有什么可发布的?我们做的是产品,只有产品才是公司的第一生产力;至于我,我和我的总监们有分工,他们的工作若还需要我来做,他们就该下岗了。”
“难道不是担心业内会引起顾总与顾氏之间不好的联想吗?”
“我去了,联想就没有了吗?”
“这倒是。”
“GD。N是新公司,和上市公司的顾氏无论是在规模、还是在业内口碑上,现在都不在同一水平线上。所以请各位给GD。N更多的空间,关于GD。N不实的报道、关于GD。N与顾氏的猜测,一个字,都不要写。”顾子夕微微一笑,看着记者说道——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眸底很明显的威胁的意味。
“这个……”记者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在心里惦量着这话的份量。
在业内还有个事情,让他们有些胆寒——听说有个小记者拍了顾子夕老婆的片子,后来被他老婆骗到公司,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挟持着,不仅将片子给悔了,那小记者也没有报社和网媒敢要了。
听说后来去了三流网站,专门帮人删贴子,记者这个职业,这辈子算是与他无缘了。
这事出了后,媒体记者们,都暗地骂顾子夕,说这人太毒:拿回资料就算了,还断了人家的饭碗。
想到这里,大家相互交换了眼神后,便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的纠缠。只是将目光在顾梓诺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有个记者便率先问道:“不知道,能不能问小朋友几个问题?”
“这可要看他自己的意愿了。”顾子夕淡淡说道。
“可以。”顾梓诺点了点头。
“小朋友今年几岁?”记者看着顾梓诺,故做温柔状的问道。
“如果我说你只有三个问题的机会,那你还要问这个问题吗?”顾梓诺微微皱起眉头,语气显得从容不迫。
顾子夕听了不禁眉梢暗扬,脸上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
那记者似乎没想到,一般孩子连话都说不完整的年龄,这个孩子居然已经能犀利的与记者对抗——看来这孩子长大以后,比顾子夕只会更狠。
当下记者不敢大意,也不再转弯抹角,拿着采访笔,看着顾梓诺直接问道:“那么请问小公子,你现在每天随着你父亲到公司工作,是准备以后接父亲的班吗?”
“不是。”顾梓诺淡淡说道。
“你每天随你父亲到公司工作,你的两个妈妈都持什么态度?”记者的语言越发的犀利起来,没说出来的潜台词不言自明。
林晓宇听得脸色微变,沉眸去看顾子夕,他只是一脸淡然的坐在那里,并没有打算阻止。
林晓宇轻吸了口气,有些担心的看着顾梓诺——五岁的孩子,大多数还在被大人骗糖吃呢,这个宝贝,居然在这里应付这些狡猾的记者。
顾梓诺的眉头微微动了动,却立即恢复了自然,表情认真的说道:“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尊重别人的选择,不会强迫。”
滴水不漏的回答,让记者们找不到一点语病,他们其实不知道——顾梓诺只是说出了事实,一点儿语言技巧都没有用。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还问吗?不问我就要走了,皮亚不喜欢这里。”顾梓诺伸手摸了摸皮亚的头,看着记者说道。
“和你妈妈比起来,你似乎更喜欢这条狗?”记者沉声问道。
顾子夕脸色一沉,冷声说道:“你的问话欠缺修养。”
“所以我不回答你。”顾梓诺接着说道。
“今天的专访就到这里,我们父子说过的,你们如实的记录,我不希望报道出现任何猜测性语言。”顾子夕说着便站了起来,牵着顾梓诺的手,与皮亚一起往外走去。
“各位今天辛苦了,这是我们公司的一点小礼品。采访稿和要发的照片,请各位在发布前,与我们公关部确认,谢谢。”林晓宇一脸笑容的站了起来,转身从会议桌的柜子里拿了礼包出来,一一分发给在座记者。
“谢谢林小姐。”
“林小姐,你们总裁夫人常来公司吗?”
“我是工作秘书,不是生活秘书,所以这个问题恕我不便回答。”
“林小姐……”
“各位慢走,下次有专访的信息,我一定先通知您们几位。”
林晓宇端起一脸的笑容,态度却让人无可奈合。记者们摇了摇头,收起资料和礼物,边聊边往外走去——顾子夕的专访是出了名的难做,而今天不仅做了他的专访,还采访了顾梓诺,所以虽然有些信息没有挖到,这些记者已然觉得有意外的惊喜了。
*
回到办公室,顾子夕看着顾梓诺说道:“表现非常棒,以后就算在路上遇到这些人,你也不用怕了。”
“不怕。”顾梓诺点了点头。
“顾梓诺你要记住,任何时候,自身安全是第一位的。以前有个十三岁的孩子,为了躲避记者的追踪,车祸身亡。所以今天爹地让你知道记者是怎么回事,要怎么应对他们——面对就好,不用躲也不用跑。”顾子夕看着儿子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了。”顾梓诺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爹地,这个采访出来后,是不是妈咪和许诺都能看到?”
“是的。”顾子夕点了点头:“她们会为你的机智而开心的,你的回答出乎爹地的意料。”
“真的!”顾梓诺仰头看着顾子夕,开心的笑了——其实他是忐忑的,在差点儿害死许诺的阴影之下,他害怕一切与许诺有关的信息。
“当然。”顾子夕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目光。
*
晚上,倒是许诺先打了电话过来——
“今天采访怎么样?”
“大体都在纲内,下周安排朝夕再做个人物专访,我和顾氏的关系,基本就完全撇清了。”
“恩,这方面你的安排我不担心,不是说顾梓诺和你一起吗?他怎么样?”
“很好,回答问题有模有样,以后比我有出息。我十岁的时候还做不到这样。”
“废话,儿子比你差那还行啊!”
“许诺……”
“恩?”
“回来看看他吧,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的。”
“……还是不要了,我最近忙着呢。”
“许诺!”
“这事以后再说吧。”
“好吧,你今天的进度怎么样?”
“都在计划里,我估计最后的进度是可以提前的。”
“好,那我先陪你去许言那边,正式展播的时候,我再过去。”
“到时候再说吧,跑来跑去也麻烦。那是美国呢,可不是B市,几个小时就到了。”
“要见老婆,美国也不算远,不是吗!”
“那……我完工了回来一次吧。”
“你完工了给我电话,这事再商量,其实我也想在许言手术前见她一面,和医生也聊聊。倒不光是为了你。”顾子夕笑着说道。
“嗯哼,你这是在讨好我吗?你明知道,对许言好的人,我完全没有抵抗力。”许诺笑着,声音一片娇软。
“算是吧,我在意一切你在意的人和事。”顾子夕握着电话,低低的说道。
“花言巧语……”许诺轻哼了一声。
两人握着电话,一时间都不再说话,通过电流交换着彼此的呼吸,感觉到这一刻,他们之间是如此的接近——对许言、对梓诺,他们共同的亲人,都共同关心和牵挂着。
“早些去睡吧,专访登出来后,我通知你看。”良久之后,顾子夕低声说道。
“有照片吗?”许诺问道。
“当然。”顾子夕点了点头。
“第一时间通知我啊。我先挂了。”许诺清亮的声音带着娇软的命令口吻,听起来娇俏一片。
挂了许诺的电话,顾子夕轻轻笑了笑,转身回到顾梓诺的房间,看见他抱着皮亚睡在地上,微微皱了皱眉头,弯腰将他从地上抱到床上后,想了想,又抱着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将他躺在自己的怀里睡觉——他不希望,他将所有的信任和安全需要,全给了一条狗。
“我不是坏小孩……”顾梓诺突然翻身,嘟哝了一句,小手紧紧抓在顾子夕的腰间,眉头皱得紧紧的。
顾子夕沉眸看着他,心里不由得一阵发紧,伸手将儿子抱得更紧了:“顾梓诺,你不是坏小孩。”
“许诺不死……”顾梓诺轻声哼哼着,突然从顾子夕的怀里坐了起来:“爹地——”
“顾梓诺做梦了?”顾子夕轻轻拍着儿子的背,温柔的问道。
“爹地,我不是坏小孩,我没有要杀自己的妈妈……”在顾子夕温暖而宽厚的怀里,顾梓诺突然哭了起来——他始终还是知道,只有这个怀抱,是真正安全的、有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