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再冰冷如铁的男人,在遇到心爱之人的时候都会化作绕指柔。她也曾有过一个这样的梦,他穿越冰雪而来,带给她的却是时间最灿烂的艳阳。
如今,她终于遇到了这样的一个男人,他却并非为她而来。
姜璧有些心不在焉,诸然送了她一路,也明显感觉到了。她进门,关门,却忘了跟他道一声别。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眼中的光亮渐渐熄灭,只留下一抹不甘,然后离去。
姜璧觉得自己再次被打脸了。
当她说服自己宋将军确实对自己有意思的时候,宋大将军又用行动狠狠地嘲讽了她。
罢了罢了,反正与宋大将军对上,她就从来没有赢过。姜璧俨然已经认命。只是这爬上了床,将头埋在被子中,却仍然辗转反侧。
她听到了脚步声,听到了隔壁的开门声。
宋大将军回来了。温香暖玉在怀,宋大将军竟然这般节制,实在罕见。
她又听到了开门声,隔壁的人走了出来,然后停在了她的门口。姜璧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将脑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果然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影。
她本来以为他要敲门的,但是他没有,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姜璧瞪着那人影,心中竟生了一些酸酸涩涩的感觉,然后干脆又将脑袋埋进了被窝里,便这样睡了过去。这一觉梦境纷杂,她竟梦到宋大将军与那纪姑娘成亲了,红绸铺满半个松江府,喜堂上,两人拜了天地……然后那纪姑娘突然暴毙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那本该站在门外的黑影竟然站到了她的房间里。
她看不清他的脸,却感觉到一股如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就像暗中窥伺猎物的目光一般,那目光看得姜璧毛骨悚然。
姜璧有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宋大将军和纪璇成亲,纪璇还长命百岁的话,她的任务便完成了,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她竟然还滋生了这般阴暗的心思,难怪报应来的这么快,这煞神便找上门来了……
他突然在她的床边坐下,带着一股冷意扑面而来,姜璧缩了缩脖子,一双冰冷的手便落在她的脸上,然后是灼热的呼吸,这般一冷一热,姜璧身上的汗毛都快竖了起来,她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我与纪璇之间没有什么。”他道。
“她对我下了药。”他又道。
一双手突然伸了过来,将她抱进了怀里。开始是冷的,后来便是热的了。他的手臂抱得很紧,他的身体紧紧贴着她,她感觉到他壮实的身体和喷张的肌肉……
姜璧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香气,与那纪姑娘身上的是一模一样,便开始猛力地挣扎了起来。她感觉到委屈,这一位总是阴晴不定,还爱对她做出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来。她是欠了他的恩情,她是侍女,她却不是通房丫环!
他终究还是放开了她,怀中一下空了,心中也莫名失落。
“莫要与朱然太过接近,他不怀好意。”宋大将军道。
姜璧将枕头狠狠地摔到了宋大将军的脸上。
宋大将军夜里潜入姜璧的闺房说的那些话,姜璧究竟听进去了几分,谁也不知道。
接下来几日,姜璧与诸然倒是时常碰面。两人有时只是招呼一声,有时却会谈论上两句,却从来不会只作不识。
宋大将军看得火气旺盛,却偏偏无可奈何,他总觉得姜璧在与他对着干。他不能打她,更不能骂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打诸然一顿。
宋大将军与诸然约在梨花木下。
暮色四合,红霞满天,这是个适合决战杀人的日子。
宋大将军穿上许久不曾穿的锦衣华袍,坐在那处静静饮茶,煞气中夹杂着贵气,俊逸非常。诸然依旧是一身白衣,气质温润,眼眸之中却透着一股狠意,也绝非善类。
他在宋大将军的对面坐下。
他们之间放着一个棋盘,宋大将军执黑,诸然执白。
宋大将军棋艺高超,一边说话,一边黑子还步步紧逼。
“阿璧看似心思纯善,却也知好歹,朱兄未有真心,她也知晓。”
“我与阿璧相识半年,最知她的秉性,她喜好的并非心机深沉之人,所以朱兄还是莫要白费心思了。”
诸然一直沉默着,却在宋将军黑子最后落定的那一刹那,突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可知阿璧年已双十,为何不成亲?”
“我与她相识于五年前。”
宋大将军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怔楞,而本该落在棋盘上的黑子却也顺着棋盘滚了下去,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