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横祸

睛更大。头发也没了光泽，风吹日晒的脸上蹦出几颗小雀斑，姑娘看着可怜，看来是在西山城受了不少苦，不知公主现下如何。

    姑娘把旁人全部屏退，命她把前前后后，事无巨细都说清楚。两人从正午一直说到日落西山。姑娘听得脊背发凉。公主确实责任重大，无论意图如何，总是理亏在先，且实实在在被人抓住把柄，实在气苦。

    先皇，陛下，这么多人精心筹划，忍辱负重维持的局面被这任性又愚蠢的公主瞬间打乱。姑娘把事情原委告知陛下。陛下听得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原以为时阮岳按捺不住野心，见黎朝虚空，又不喜欢公主，找借口北进。

    原来是公主为一己之私，到处闯祸，上次阮岳已抱怨过养虎之事，这次竟然毒害阮惠，人赃并获，即便派使者到天朝告状也是证据确凿。陛下又怨又怒，殿外太后哀求哭嚎，一概不理。一腔怨气无处可出，想起公主在皇家行宫的象园。派人即刻还林田于农耕，把那些大象统统送去伐木。

    公主的象园，坐落在背山靠水之处，从前是一处皇家菜园，种出的瓜果菜蔬只进贡宫中，当年世子们也被软禁在此地。后来特意开出好几亩地专养公主的大象，甚至除了皇家的菜园，周遭百姓的土地也被侵占不少，曾经民怨纷纷，可公主向来任性娇宠，想父皇抱怨，天朝皇家的公主还有马场呢，我不过占几亩地养几头大象玩玩，便大惊小怪。

    公主最得意的一头是郑女进贡的长牙公象，唤名威武。当年在北越丛林之中逮到的不足一岁的小象，自幼驯养，长大后肥头大耳，象牙洁白光亮，又十分聪明听话。公主经常将它披金带银，装扮一番后，和郑女骑在上边，招摇过市。

    陛下恼怒公主做女儿时只顾自己恣意享乐，为人妇后，也不会为了家国百姓隐忍，权衡。如今又弄得朝廷内外交困。心中怒气无处排解，随即令人封了象园，归田于农，把这些碍事的大象统统卖给木材商人。姑娘自请去处理此事，公主出嫁时还把她心爱的象园小心供养，这下又要赶尽卖绝。仿若儿戏。

    姑娘带着安娜赶到象园时，几只大象和小象正在河中洗澡，十分惬意，威武在岸边吃草。一行人坐在看台上时，大象们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向看台奔来，伸出大鼻子张大嘴讨要美食。一个个还露出似乎讨好的笑脸。姑娘看得难过，若放你们归林，可知道如何觅食，采果和其他野象打架？离开父母安乐窝，总要学会如何活下去。

    安娜把香蕉水果递给一只只伸过来得象鼻，一会儿功夫一大篮水果一扫而空，几只母象发出满足得呼呼声。它们应该认得安娜，围在她身边用鼻子轻轻拍打。安娜拿起最后剩下的几颗水果递给下边两个一直拼命踮脚举鼻也够不到的小象，有一只急了把鼻子直接伸到妈妈的嘴里。被母象毫不客气的踢了一脚，我都吃不饱，怎么会有奶水。

    姑娘看得入神，难怪公主这么喜欢，它们似乎十分通人意，也和人一样，有着自己的家族亲人，无事时互相用鼻子嗅嗅拍拍，也会踢打胡闹，有外敌时同仇敌忾。其实人的家族有些还不如大象，不等外边杀进来，自己先把家底根基折腾空了。

    姑娘道：这两只小的留下，带到离宫廷附近好生抚养，长大若机灵乖顺，可为皇家所用。剩下的要么放归山林，要么送予有意收养的殷实之家。这片田地归还皇家，租给当地百姓耕种，只需进贡三成当季的瓜果菜蔬，供奉宫廷，余下自用。安娜低头抽泣，姑娘也没理她，率领众人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