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对了一半,虽不中亦不远亦。【 】”拓拔战笑着道:“难怪方才我告诉涂里琛,只给他黄金而不给他牛羊粮草,又故意让他三日后再动身时,你的脸色会突然剧变,独孤留寒,你能看到这一层已属难得,不过我这条计策要对付的不是智,而是耶律明凰!”
“怎么?还未想到战王此计的妙处?”慕容连见拓拔傲和独孤留寒二人都怔怔的不说话,解释道:“以涂里琛的本事虽然攻不下幽州,但要攻下只有一千守军的顺州却不是什么难事,等他血洗顺州后,耶律明凰也必会命护龙七王为死去的顺州百姓报此血仇,可这么一来羌族中的三万余名妇孺老人就成了她无法面对的一件棘手之事,不管是杀是放都会让这位想要复国的公主殿下后患无穷!”
独孤留寒蓦的变色,他终于明白了拓拔战这条计策的目的,其实这利用羌人做第三路大军,又以断绝粮草供给逼羌人攻入顺州,都只是这条计策的障眼法,而真正的杀招就是羌族中的三万妇孺老人。
当敌对的两军在战场上交锋时,无论这一仗打得有多惨烈,即使失败的一方全军覆没,那也只是战争中必然的结果,绝不会因为胜利的一方全歼敌军而引来他人诟病,可如果在这场战争中卷入了无辜的百姓和毫无抵抗之力的妇孺老人,那这场战争就会演变成一场血腥的屠杀。只要涂里琛攻入了顺州,那他的手上就势必会沾满顺州百姓的鲜血,而当耶律明凰命护龙七王反攻顺州之时,他们虽可以毫无顾虑的把四万羌军一举全歼,但在他们面对这三万羌族妇孺时,就会因此陷入最大的两难之境。
既然羌王如此爱护族人,那他的族人也必定非常爱戴这位族长,所以在面临辽军复仇之时,这些妇孺老人也一定不愿舍下自己的亲人和族长顾自逃生,这样一来羌人们必会紧紧的依附在一起,共同抵挡即将降临在他们身上的悲惨命运。而耶律明凰在面对剩余的羌人也会因此进退两难,如果她选择手下留情,放过这群羌人,那这些已与她结下死仇的羌人日后必会为战死的族人辗转复仇,这就会给这位公主种下斩草不除根的后患,可如果耶律明凰选择的是杀尽所有羌人,却又会给自己伏下更大的隐患。毕竟她杀死的不但是四万名羌军,还有三万名无辜的平民,只要她下令开了这次杀戒,那耶律明凰就会留下屠杀平民的恶名。
即使耶律明凰可以向世人辩说这是为了替顺州百姓复仇才被迫杀尽羌人,但涂里琛之所以会攻入顺州,也正是为了替死在顺州守军手中的族人报仇,这其中的恩怨纠葛又怎能剖析分明。虽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拓拔战,但在耶律明凰杀尽羌人之后,世人的眼中只会看到这位做下杀戮暴行的公主,谁还能知道这已经死无对证的事实,就算日后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可这位公主早已成为了背负血债的罪魁祸首,而羌族这三万妇孺老人的死也会成为她覆盖一生,永远无法洗清的污痕。
“所以我这一次要对付的人不是智,而是他一心辅佐,盼着能接替耶律德光成为一代明君的耶律明凰!”拓拔战微笑着踱到独孤留寒面前,“既然耶律明凰想要复国,那她不止要有能与我相抗的大军,还要有能对她一呼百应的民心,所以她必须要打着收复山河,匡扶王道的旗帜号召万民之心,让天下人都视我为犯上做乱,狼子野心的反贼,而她则是一位替父报仇,救世爱民的明君,可她若是杀尽了羌人,那这一切都会变得大不一样!”
拓拔战忽然有些讽刺的一笑,冷然道:“如果杀羌人的是我,那别人顶多只会骂我残暴,说我冷血,因为我本就是个为了野心而不择手段的枭雄,大不了在被人斥骂我的时候多点让他们口沫横飞的劣迹而已,可如果做下这等暴行的是这位继承辽室血脉的明凰公主,那她就会变为一名双手沾满无辜平民鲜血的暴君,又怎能再理直气壮的说什么以天道诛恶,持王道治世,泽被天下,救民水火?因为在世人的悠悠众口中,她已沦为了和我一般无二,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大开杀戮的恶人!”
“所以战王这条计策是要断耶律明凰的后路,让她再也无颜拉拢民心,以仁义之名复国报仇!”恍然醒悟的独孤留寒忍不住点头道:“战王高明!以七万羌人的性命换取耶律明凰一世恶名,这不但能使耶律明凰饱受世人指责,也会让智一筹莫展,纵然他再聪明,也无法洗去这位公主的一身鲜血!”
拓拔傲大声道:“叔叔,您这一招太妙了,只要耶律明凰失去民心,智就再也无法让其余各州的辽人们死心塌地的为耶律明凰效力,这样一来他们手中就只剩下幽州这一座孤城,等叔叔率军亲征之时,他们又怎能抵挡得住!”
“智给我惹了这许多麻烦,我当然也不能让他闲着!”拓拔战冷冷一笑,“他与羌人一旦开战,那他就再也无暇来此给我添乱,因为这是一场没有对错,没有余地的死战,战败的这一方失去生命,得到悲壮,而胜利的这一方失去人心,得到恶名!这一次,我倒真的要拭目以待,看看智用什么妙计化解这场危机,接下我这一招死棋!”
拓拔傲一楞,忙问道:“叔叔,您是说智会识破您的计策?”
“傲儿,你要记住叔叔的话,永远不要低估了你的敌人!尤其不要低估智这种强敌!”拓拔战沉声道:“以智的才智不会看不穿我这条计策,想当日他在手无一兵一卒的窘境中,照样把我们的二十几万大军困在了上京城内,又躲过了我设在南郊桦树林中的火计,杀了追敌连尽涯和你手下的莽成这两路追兵,平安无事的入了幽州城,接连击退了我派去的两路人马,还在昨夜尾随着俘虏潜入上京城装神弄鬼,又一次拖延了我的亲征之举,这样的人岂可轻觑?”
慕容连忽然插口道:“战王,其实这里还有一件事让我困惑,幽州太守张砺虽然对耶律德光忠心耿耿,但幽州城这十几万军民不会不知道您的报复手段,他们又怎敢冒着引来我们铁骑攻城的危险接纳这群亡国君臣,所以我原以为智一行人就算能逃离上京,也无法在辽境中找到安身之地,可没想到幽州军民居然会毫无顾虑的迎接智一行人的入城,还心甘情愿的效忠耶律明凰,这其中必有缘故!只可惜您安插在卫龙军中的内应这些日子一直渺无音讯,否则我们倒能从他口中得知智一行人是用了什么法子平安入城的!”
“此事不难。”拓拔战淡然道:“我昨日已派恨冬离和娄啸天赶赴幽州,他们必会查出这其中的缘故,不过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小看了智,我料定智会看穿我的用意,不过┉”
拓拔战阴恻恻的一笑,又道:“只要涂里琛到了顺州,智就再也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杀尽所有羌人,二是只杀羌族战士,放走羌族中的老弱妇孺,可这些人又怎肯舍下自己的族长和亲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孩子被辽军杀死,就算智会想出什么招数把这些人送走,可背负这种血仇的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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