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叫声如同炸响在军阵中的惊雷,辽军全都变了脸色,无人看见全力挥枪的洛狄是什么时候腾出手递出一把刀,也无人看清那突然冲下车的小孩长相,但围在车前的辽军都看到,从车上跳下的那名小孩手中,确实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
就在今夜不久之前,便有一名胆大包天的羌族小孩藏在死去的军士马后,欲用错王弩在大军面前当众挟持智。虽然那一次挟持未成,但这名小孩的大胆仍让他们心有余悸。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其志。可若失去的主帅是智,没有人敢想象,之后的幽州军会陷入怎样的混乱中。
“不能让智王有失!”几千辽军心里都转着同样的念头,刚刚有序的阵容顿时又再次混乱。
“拦住他,别让他近身!”
“保护智王!”
急叫声此起彼伏,几乎所有军士都向那小孩跑动的方向围去,那小孩跑得甚快,手中短刀紧握,低着脑袋只管跑,他个小灵活,一会儿钻进马肚子下,一会儿又猫着腰从辽军身边窜过。
被这么个小孩钻进阵中,训练有素的辽军竟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这孩子个子实在太小,几千辽军又都挤在一处,众军士虽手握刀枪却怕误伤同伴,不敢随意出招,几名接近这小孩的军士心急火燎的伸手去抓,刚要碰到他身子,突然想起这小孩手中有柄淬过毒的短刀,又忙不迭缩手,待回过神来想挥刀枪刺,这小孩早贴着他们身边钻过,有些军士心里发急,跑动间反误撞在同伴身上。
小孩阿达心里也很慌张,看到一个个冲向他的辽军,他的心早紧张得乱蹦乱跳,好象随时都要从喉咙里蹦跳而出,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只有塔虎对他的交代。
“阿达,一听到我说跑,你就立刻跳下车,只管跑,其他什么都不要管,不要把匕首扔了,也不要停下,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
“阿达,你真的想帮义父?”
当塔虎在问他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的神情好象很沉重,沉重得不象是那个整天和他们这帮孩子混在一起玩的那个塔虎,却象是族中那两位长老在商议大事时的样子,那样的眼神里似乎还有些很复杂的东西,他看不清,但他记得自己怎样回答塔虎的问话。
“阿达,你真的想帮义父?”
“当然了!”
“阿达,跑!”所以,一听到塔虎的低喝,他立即跳下车,握着刀,撒开腿,使劲的往辽军阵中跑去,那些辽军好象不知道,大喊出声的人并不是他,而是盖着厚厚的粗布,藏在他身下,一同躲在车里的塔虎。
一看到他跳下车,那许多辽军立刻大喊大叫着向他围了上来,他们脸上的神情似乎比他更紧张,一个个铁青着脸,前后追堵着他。
他很害怕,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停下心里的惊慌,可除了害怕,他心里还有股疑惑,塔虎把刀递给他的时候,并没说过刀上有毒,也没说过什么要他去刺杀智,可是,在喊他跑之前,塔虎为什么要那样大声的喊?
而他也隐隐觉得,那些辽军似乎正是听了塔虎的叫喊,才会对他穷追不舍,想着塔虎喊的那句话,他心里的疑惑忽然变成一股莫名其妙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