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阿沅:“沅贵人?我真替四哥不值!”
碍于梅雪沉在身边,阿沅是有苦难言,只能佯装未闻,低声问道:“长公主是来见皇上的吗?”
绮玥勉强压下怒气,扬起尖尖的下巴,傲然道:“本公主担心边境战事,也担心四哥和朝中将士的安危。怎么会和你们这种人一样,一味只知搔首弄姿,隔三岔五地来缠着我七哥,让他不得安宁!”
阿沅紧紧抿着唇线不敢开口,同时轻轻按下采薇的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梅雪沉面露羞愧之色,恭敬道:“长公主教训的是,嫔妾谨记心中。”
绮玥冷冷道:“你知道就好。”她若有似乎地瞟了一眼阿沅,“不要像某些人,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更不要学她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这话委实说得有些过了,阿沅耐不住正色道:“人言可畏,请公主收回方才那一句话。嫔妾既然成了皇上的人,清白一事最为重要,断断受不起这样的罪名。”
“你受不起?那我四哥受得起吗?”绮玥的怒意在眼中燃烧,“你知不知道,四哥是因为你才答应去率兵南征的!若不是你伤透了他的心,他还好好的在京城里做个闲散王爷,又怎么会置自己于险境之中?要知道,他从来没上过战场,这次出征若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你良心何安?”
阿沅脑袋里嗡地一声,惊得她连着向后踉跄了几步。一时强捺住心中酸痛,不顾身边梅雪沉鄙夷之色,颤声问道:“长公主所言当真?他现在可好?”
绮玥正要再次发难,却听玉阶之上,一个淳厚低沉的嗓音骤然从背后响起:“朕竟然不知,朕的贵人,原来这般担心一个亲王的安危。”
闻声望去,只见靖祯身着玄色袍服,冷冷地看着阶下一干人等,双眼像是蒙上了一层翳云。
众人神色遽变,慌忙俯身跪下,口中道:“皇上万安。”
只有绮玥稍稍屈了屈膝,便急切拾阶而上,曼声唤他:“七哥!”
靖祯挥了挥衣袖,甩开她攀附过来的手:“羲和殿岂容你放肆喧哗!”绮玥从未见过他如此盛怒,吓得呆立一旁,完全不知所措。
阿沅跪在那里,只觉胸中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直往下,却始终不能触底。一颗心便悬在那里,不上不下,连呼吸也不能顺畅。她默不吭声,却见身前一个影子渐渐逼近,直到将她完全吞没……
她明明知道,靖祯一直对恪亲王有所戒备,却还屡次三番表示出对他的关心。现下靖祯如此愤怒,难道是疑心自己与太后和恪亲王势力有所勾结?阿沅无奈地闭上眼睛,她今日言行,实在是太过冲动!
忽觉有人拂袖替她掸去肩上的落花,抬起头来,正迎上靖祯深邃的眼眸:“沅贵人无话可说?”
阿沅强自道:“皇上误会了,臣妾只是为大周将士忧心。”
“好,好。”靖祯霍然笑道,他俯下身来,在她耳边用极微的声音说,“你不要忘记,朕与你的盟约。”
背叛他的下场究竟如何,这些话他没有说出来,她亦懂得。靖祯答应她回宫复仇,她亦会帮助靖祯打击太后在宫中的势力。他们的盟约,她从来不曾忘记。
“在那之前,你还是朕的妃子,就要谨守一个妃子的本分。”
这句话是当着所有人面前朗声说的。阿沅木然地点点头,看着他目光似寒冰一般,忽然感到胸中那根不断被拉扯的线停止了挣扎,兀自向下坠落。
“前方战事吃紧,近日你们都不必再来羲和殿烦扰朕。”靖祯转身便要离去,临进殿之前,望了一眼还呆怔在廊下的五长公主,“包括你,绮玥。”
梅雪沉和绮玥都黯然各自乘了轿辇回宫,只余下阿沅和采薇缓缓踱步而行。凉风徐来,稍稍解了空气中因为长久阴雨带来的沉闷滞涩。
采薇低声喃喃自语:“皇上那句是什么意思呢?‘在那之前’,什么之前?”
阿沅故作叹道:“大约是废了我之前吧。”
采薇瞠目结舌:“怎么会,皇上这么喜欢小主!只要小主不再惹他生气,皇上一定不会废了您!”
阿沅无奈笑笑,却听身后一人急急唤她:“贵人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