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吗?
她安心吗?
她的不安心是弟弟的不同意,还是他从未对她真正的坦城?
江心朵站在花房外面,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里面盛开的百合发呆——
而假期未结束,正在阳台上的两个孩子,看着发呆的妈咪也陷入了沉思。
爹地跟妈咪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呢?
“哥哥,你说怎么办?”江品萱托着小下巴皱起了眉头。
“妹妹,别难过。今晚等爹地回来,我跟他谈谈,看看哪里出问题了。”范逸展很大人式的安慰妹妹。
“会不会是爹地欺负妈咪呢?”
这几天妈咪不理会爹地,爹地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脸上也不好看。
“不会的。爹地不会的。”范逸展笃定道,“一定是最近公事太多,所以爹地才会这样。”
“可是妈咪又没有工作。而且他们不睡在一起了。”江品萱嘟嘴道。
“别烦了,要不晚上我们一起问爹地,好不好?”
“好吧。”
“我们下去吃点心。”范逸展牵起妹妹的手离开阳台。
——
江心朵不知站在花房外面多久,一直到丝经细雨滴到她脸上,她才回过神,一把黑色大伞已经罩在她头顶。
“夫人,要不要回屋?”是管家米琳娜。
“伞给我,我想再走走。”回去也是躲在房间里发呆,不如到外面走走透透气也好。
知道女主人这几天心情不好,似乎是与男主人闹情绪了,米琳娜没有多问,却没有把伞给她:“我陪您一起走吧。”
“不需要。我一个人静静。”看到她坚决的表情,米琳娜最后还是把伞给她了。
江心朵也没有出门,只是撑着伞在花园里走了一圈,想到应该是小朋友们的下午茶时间,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她正准备往回走,一辆灰色轿车疾驶而来,在大门外面停下来。
这不是范家的车子,那是谁来访?
她双手握着伞柄,看着车门打开,下车的是一个女人,等她看清她的脸时,手上的伞差一点没掉在地上。
江心朵看到了她,谢亚丽自然也是看到她了。
以前,谢亚丽身为江汉生名媒正娶的大老婆,平时一向在几个小老婆及她们的女儿面前作威作服惯了,以她们从来没有好脸色过。
不过,今天的她,所有贵妇人的傲气尽失,她的脸上尽是沧桑与凄凉。她与江母年纪相当,可此时看过去,却是比她妈妈老上十岁不止。
江心朵不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以为她是来找她的,可在知道江靖文竟是范家人之后,她没有办法确定她与范家的关系!也更不确是不是找她了。
不过,看到她的人,她却为自己死去的父亲而悲哀。
纵然父亲的风流花心确实让人不耻,可是她——
在江家未出事前,他们一直保持着夫妻关系,谁能料到,她竟然背着老公出墙,甚至生了个女儿还是别人的,可他们却从来没人发现过。
怪不得,在江家出事之后,她们母女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爸爸过世,她们也未露脸。
而靖雅姐,一定还不知道吧?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让她无力得只想叹息,或者什么也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江心朵不开口,谢亚丽也是静静地望着她,一直到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看到女主人没有上前迎客的意思出来要赶人,她才焦急的开口,“朵朵,我有事找你。”
江心朵抬眼看了安保人员,示意他们先退下去,慢慢走到大门口,隔着一层铁门看着她,“有什么事?”
谢亚丽只有一个人前来,江心朵想看看江靖文,那个把脸整得跟她一模一样的江靖文,想问问她,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可是,她没有看到她。
谢亚丽看到她的眼神往她身后瞟,知道她的意思,她忽然就这样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吓了江心朵一跳——
“大妈,你不要这样——”就算她再恨她,可是当一个跟你母亲年纪一样的女人在你面前跪下时,江心朵仍旧是心软了。
几年未叫出口的称呼就这样应声而出。
“朵朵,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大妈’,那就还是念旧情的对不对?”谢亚丽声泪俱下。这辈子,她的人生真的很悲苦,临到老了,竟然还不能过个安稳,还得向一个她一向看不起的小辈下跪求情,可除了这样,她现在别无他法了。
“你先起来,好不好?有什么事情起来再说。”江心朵向前两步。
谢亚丽却不肯,对着江心朵忏悔道,“我知道,以前在江家,我对你们母女不好,也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朵朵,我们已经有报应了,能不能求范仲南放过我们?”
范仲南对她们做了什么让她这样不顾尊严地跪在地上求她?江心朵心里的不安加深。
“他做了什么?”
“他——他——那天对他下药,我们只是想帮小航拖延时间,不是真的要跟他——”谢亚丽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及那个让她们永生难忘的夜晚。
江心朵听着听着,手上的伞什么时候掉落在地也不知道——
谢亚丽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那么地阴狠,凶残,冷血,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男人吗?
她说的那个晚上,就是他半夜才回来身上还带着松脂味的那晚吧?
那天,弟弟问她,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她没料到,他竟然对一个女人做出这么残忍的报复!就算是江靖文对他下药不该,可是要这么多个男人去强暴她,而且还是当着一个母亲的面——
她的心颤抖了!
“靖文呢?”难道是因此被那几个人弄死了吗?
“她昏死过去后,他们就把她带走了。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所以才来求你,让范仲南放了她,我们以后保证不会在出现在你们面前,绝对不会把范家的任何事情说出去——”
她现在只想带着女儿躲得远远度过余生,可是,如今她连女儿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是范仲南带她走的?”江心朵哑着声音问道。
如果他已经报复过她了,为什么还要把她带走?又带去了哪里?
“是那几个男人带走的。朵朵,如果靖文还活着。请他不要把她送到中东,我一定会好好看着她。就算他不看靖文是他们是范家人,你也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一家人的份上,放了她,好不好?”
“你起来吧。这件事等他回来,我会问他的。”
她这样一直跪着,让她的心很难受。
“朵朵,谢谢你,谢谢你。你告诉范仲南,他们范家的事情我们再也不会多事了,也不会说漏半句。”谢亚丽一边抹眼泪一边从地上起来。
范博文说的没错,范仲南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惹的!
“说漏什么?”江心朵望着谢亚丽,好像有什么东西是她完全被朦在鼓里一般。
朵朵也不知道吗?谢亚丽脸上有片刻的惊讶,但很快回神了。
他们范家的事情,她再也不要参与其中了,那些从范博文嘴里知道的事情,就算是当着江心朵的面,她也要烂在肚子里。
“就是他们范家自己的事情。”她语气里的着明显的掩饰。
“大妈,你是不是知道范家的什么事情,所以范仲南才要把靖文带走?”
“朵朵,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谢亚丽脸上已经出现了慌乱,江心朵看得清晰。
谢亚丽在怕!她不敢说的!
“我想知道,那年,靖文为什么要整成我的样子?”
江心朵不再追问范家的事情自然是好的,但此时,她却问这事,谢亚丽想了想,谨慎道,“当年她的脸伤得很重,我们到美国做了整型,后来范老爷子找到我们,也没说什么原因,就说让她整成你的模样,然后承诺让靖文认祖归宗,你也知道——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得了他的要求——”
“靖文,她——”江心朵顿了顿,最后仍旧是问出口了,“与范仲南是什么关系?”
“靖文是他的——”谢亚丽正要说出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手里撑着伞的江远航却打断了她。
“姐,你想知道江靖文与范仲南是什么关系,不如你亲自问他比较准确一点,毕竟他们可都是范家人呢——”
“小航,你不要胡说八道。”谢亚丽担心江远航会在江心朵面前说些不该是她们说的话惹脑范仲南,到时靖文只怕是回不来了。
“小航,你怎么来了?”看到弟弟,江心朵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喜悦,这几天她快要被他逼疯了。
“你不愿意出来见我,我还不能来找你吗?”江远航定定地看着明显是消瘦了许多的姐姐,眼神有些暗淡,表情却是嘲讽,“难道为了一个男人,你不认我这个弟弟了?”
“小航,我不想跟你吵架。”江心朵的语气疲惫,“你是我弟弟,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可是我与他的事情,我想自己处理。你不要插手。”
“姐,你的事情当然可以自己处理,我只怕你忘记了自己也姓江,身上流着江家人的血。”
“小航,我要走了。你要不要坐我的车离开?”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谢亚丽自然知道了江远航对范家人的怨恨。
她当初就是想利用江远航与父亲江汉生深厚的感情来挑拨范仲南与江心朵,不让他们好过。只是,江远航不仅是要挑拨他们的关系,甚至还想与范仲南斗,想让范氏财团难看。
可惜,他聪明是聪明,却仍旧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投机取巧获得的胜利只是暂时,怎么可能敌得过背景深厚,人脉广阔在商场上翻云覆雨多年的范仲南?
“你先走吧。我还有话要跟姐姐聊。”江远航冷冷地拒绝了。
范仲南没把她们母女俩弄死,还真是便宜她们了。竟然还有脸来求姐姐?
“你们都走吧!我今天累了。”江心朵想转身回去,这时候一辆黑色加长型房车驶了回来,是范仲南的车子。
他今天怎么回来的那么早?等下看到小航他们在这里,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吧?
江远航根本不理会身后的车子,径自开口,“姐,你不想知道江靖文跟范仲南什么关系吗?我告诉你好了!”
看来,那天晚上姐姐并没有听到他与范仲南全部的对话。
“小航……”谢亚丽惊叫出声。
江心朵不解地看着她们两个,他们到底有什么话想要对她说?
打开车门下车的范仲南冷冷地开口,“我们范家的事情,不劳烦外人干预。”
江远航还是不死心,是吧?除了要挑拨朵朵与他的关系外,他还能再有点出息吗?
想要报复范家?那等他羽翼丰满了,再来与他叫嚣,他一定乐于接受。
“那我今天就不扰你们聊家事了。不过,就不知道你会不会让我姐知道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了。”
江远航毕竟还年轻,知道范仲南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后忍不住拿出来挑衅他。
“江远航,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范仲南脸色微变,放在身侧的紧握住了。
“信,怎么会不信?连弑父都做得出来的人,还有什么——”江远航话没有说完,范仲南一个箭步上前,一只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表情森冷得像是裹着一层寒冰,吓得谢亚丽连连后退好几步。
“你以为我不敢动你?”阴狠的话一字一句地直接敲在江远航的心上,第一次,他对他感觉到了害怕。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如果不是姐姐开口让他松手,江远航一定以为范仲南会当众掐死他。
“滚,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任何人出现在这里。”他朝他们低吼道。
谢亚丽很快地坐上车子离去,而江远航刚是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里面的姐姐,后退几步,然后也离开。
门里门外,他们的距离不到一米,可此时,江心朵却忽然觉得他们似乎隔了一个天涯这么远。
遥远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