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迎春把宋姨娘和两个通房关在一间屋子里,晚上睡觉她们就会梦见自己做过的亏心事,梦见曾经害过的人来找她们报仇,不睡的时候她们也是互看不顺眼,那些噩梦更加深了她们彼此的仇恨,整日扭打咒骂,很快就变成了疯婆子一般。
夏迎春给她们的饭菜分量很足,让她们绝不会饿死,有足够的力气找彼此的麻烦。而孙绍祖那边则是每日有大半时间都沉浸在噩梦里,梦到他害过的那些人满脸鲜血的爬向他,将他包围,狠狠的折磨甚至凌迟,而他完全逃不开,每一日都不由自主的入睡,然后重复这种濒死的绝望。
十日后,宋姨娘和两个通房再也受不了这种生活,摔碎了花瓶,拿瓷片疯狂的划向对方,同归于尽!宋姨娘是从外头纳回来的良家妾,夏迎春还特地让宋家人过来看过,因着平日菜色全是肉类,宋姨娘和两个通房尽管面色很差,身量却胖了一圈,谁也不能说夏迎春虐待她们不是?
之后夏迎春就将孙府的下人都放了,给了他们卖身契,银子没有。十日撞鬼的经历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他们同迎春之间的因果也完全了结,从此是好是坏就与迎春无关了。于是偌大的孙府里只剩下迎春和她的陪房还有孙绍祖,显得很凄凉,陪房们却觉得从没有过的舒坦。
朝廷大约是有什么事,又听说了一些孙绍祖中邪的流言,这日派人来寻孙绍祖去衙门。夏迎春很干脆的让人将孙绍祖打扮好送出了府,孙绍祖看着外面的街道,又回头看看已关上大门的孙府,心里涌上一股狂喜,翻身上马就拼命的朝城外跑。他要逃出京城,逃离这个鬼地方,逃得远远的!逃!
孙绍祖狰狞的表情和狂奔的烈马将百姓们吓得够呛,但偏偏所有人都很巧的躲开了马蹄,无一人受伤。夏迎春一身黑衣男装坐在不远处的房顶上,周围被淡淡的白雾笼罩,没人能看得见她,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孙绍祖冲出城门自得的大笑,然后伸出食指冲着仍在狂奔的烈马轻轻划了个圈。
烈马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抬起,暴躁的甩动起来,孙绍祖笑声还没收回就被狠狠甩了出去,撞在一颗大树上反弹回来直接滚下山坡。
“啊——!”孙绍祖声声惨叫,惊起一片鸟雀,“我的腿!我的腿啊!是那妖怪来了!妖怪来找我索命!妖怪!”
守城的小兵本就在追他,见他倒霉乐得看笑话,不紧不慢的走下山坡,把已经疼昏过去的孙绍祖拖回了城里,“这不是孙大人吗?看来他中邪的事儿是真的,疯疯癫癫的,幸好没伤到人,不然咱们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哪儿寻乐子不成?居然冲出城,那马甩得好!快走吧,我瞧着他腿撞断了,赶紧着送去安和堂。”
“啧,我说你也太老实了,急什么?咱们只管把他送医馆,多久送到却没人管得着,这腿啊,能不能好就看他造化了,嘿嘿!”
夏迎春挑了挑眉,转眼间就消失在房顶。当天傍晚孙绍祖被送回孙府,右腿断了,痊愈后不能使力不能着地,往后再无法正常走路,没多久就来了传旨太监,撤了孙绍祖的官职,意思意思的赐了些银子说让孙绍祖养病。
孙绍祖醒来后一直呆滞的看着帐顶,这次是真的绝望了。夏迎春在他床边晃了晃手,“喂!傻啦?才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可想过迎春一个弱女子被丈夫那般折磨要如何活下去?可惜你连自尽都不敢,不然像宋姨娘她们不是早就不用受苦了吗?”
看孙绍祖没反应,夏迎春一脸好心的笑道:“不过我也不想继续和你纠缠了,这孙府越来越荒凉了,住着怪没意思的。”
孙绍祖眼珠动了动,慢慢看向夏迎春,夏迎春从里面看到了仅存的一丝期待,满意的笑了。果然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孙绍祖心志很坚定嘛,不过……
“我要走了,所以我决定将你送到煤窑去做苦力。”
孙绍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嘴唇不停的哆嗦,“你,你,你不是人……”
夏迎春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对啊,我是狐狸精啊!你放心,虽然你的腿断了,不过煤窑里还是有活儿只需要手的,你肯定能混口饭吃。”
孙绍祖摇着头,企图向后退去,“你不能,不能,我失踪了你也没好下场的,衙门定会抓你下大牢,不能……”
夏迎春抬手一扇扇子,孙绍祖旁边就出现了一个稻草人,然后慢慢变成了孙绍祖的样子,连伤腿都一模一样,“瞧,容易得很,我可是千年狐狸精,连浩然正气降魔锁都锁不住我,还怕什么大牢,你可真蠢。”
夏迎春不再给孙绍祖说话的机会,用白雾一裹就和他一起消失在屋子里,很快出现在一处偏僻的煤窑里,跟管事的说白送给煤窑一个苦力,只要不放走怎么都行。说完她那扇子拍拍孙绍祖愤怒惊恐的脸,笑着说:“你的好日子来了,要好好活下去哦,后会无期。”
孙家的因果全了结了,夏迎春觉得身上轻松了一大半,回去日日请大夫给“孙绍祖”看诊,“孙绍祖”的病情越越来越重,很快就病入膏肓,药石无灵。
“孙夫人,孙老爷已经去了,你,节哀顺变。”老大夫又一次被请到孙府,看着孙绍祖青白的脸色上前验看一番,叹息着劝了几句。
夏迎春扑到床边大声痛哭起来,老大夫摇摇头拒绝了绣菊递来的银子,带着药童转身离去了,药童回头看了一眼,小声说:“孙夫人真是重情重义之人,听说孙老爷从前常打骂她。”
“别胡说,人死如灯灭,孰是孰非不是我们能言说的,”老大夫想起听别的大夫提过迎春身子大亏,遍体鳞伤,便又加了一句,“这位孙夫人确实重情重义,可惜了,如此年纪便守了寡,往后还不知如何。”
药童扬扬眉,他就说嘛,那些传言肯定是真的,没看师父都赞赏孙夫人吗?不行,孙夫人这般可怜,他得去和人说说,想个什么法子帮一帮才好,就算只是看诊不收银子也好啊。
孙贾氏重情重义,为丈夫之死悲痛欲绝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孙府里夏迎春却笑着从床边抬起头,眼中一滴泪珠都没有,她拍拍手转身吩咐管家,“准备灵堂吧,给咱们老爷风风光光的办场后事!”
夏迎春将孙绍祖的后事办得很大,请了不少人,孙绍祖虽不算什么人物,但这阵子关于孙家的传闻却着实不少,被请到的人许多都到场想看看热闹,顺便看看重情重义的孙夫人是什么模样。
王熙凤瘦了一圈,脸上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她的憔悴,在丧礼上倒意外显得合适了。她站在夏迎春身边,脸色不大好的悄声说,“妹妹,我听人说你要把这宅子卖了?不是我说你,孙姑爷没了,你就剩下这宅子,卖了你还靠什么生活?”
夏迎春哀戚的转头看她,用附近女眷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凤姐姐,我也不想的,可这府里到处都是老爷的身影,我走到哪处都能想起老爷还活着的时候,我实在不想触景生情,而且只我一个主子,在这偌大的府里只觉得凄凉,日日悲恸,我当真不愿再住下去了。凤姐姐,我知道回娘家不好,你不愿我回去也是应当的,可,可薛家姨妈也是没了丈夫,她带着儿女住在贾府,我瞧着大家都高兴的很,我,我也想回去,凤姐姐,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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